她不愿意走,妈妈便笑着推她离开。
“你快走吧,他在等你,他等得很累很辛苦,你不要辜负他。妈妈也要走了……”
妈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梦境,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蛊惑的声音再度响起:“苏如锦,要跟我回去么?如果你想回去,我便以骨相唤……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回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她趴在一个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的空间里,周围只有黑暗陪伴。
像那个凛厉着尸骨寒气的乱葬岗,他被父亲抛弃,被兄弟诛杀,他只有她了。
“我回去,我要回去寻他。”她擦干了眼泪,语气坚定。
—
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光线刺眼,头疼欲裂。
身旁有人递来一杯温茶水:“喝了吧,喝了头就不疼了。”
没等她反应,一杯温水就进了肚子。果然,身体像被滋润了一样舒缓许多,脑子也清醒了些。
她想翻身起床,却手脚无力,好不容易才爬起来,靠着床头打量房内的一切。怎么又是这个寮房?
潘越?潘越为何在这!
不对,他手上缠着黑佛珠,这是业暝?
她努力想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脑子一片空白,好像失忆般什么也记不起来。心底传上一股恐慌。
又要了一杯水,身体才慢慢有了活气儿:“业暝?你的头发哪来的?你不是被楚然杀了么?你你……你是人是鬼?不对,我是人是鬼?”
她亲眼看着业暝死了,那是不是说……自己也死了!
业暝扯起一个虚弱的笑:“我没死,你也没死。”
他不想做太多解释,说得多了,只会让她厌恶。
苏如锦细细打量着他的脸,和他眼中的神采。越看越害怕,紧攥着杯子问:“你是业暝还是潘岳,或者说……你是潘岳的身体,业暝的魂魄?”
“唉……你果然不是我的阿鸢了。”业暝虽叹气,但眼中依然带着溺爱的笑看她,他的阿鸢可没有这么聪明。
能刚苏醒就看破他身份的,是叶帷安的苏如锦。
苏如锦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担忧立马大过了害怕,潘岳被业暝占了躯体,就像她占了这一世苏如锦的躯体一样。
那郝元佳怎么办?她失了潘岳,定是难过至极,她都跟父亲说了入赘潘岳的啊。
心思好像被业暝看穿了。
“阿鸢,先别想别人了,你刚醒,需要好好休息。”业暝坐在蒲团上,嘴唇愈发苍白,像是经过一场大难不死的浩劫。
“你受伤了?”苏如锦皱眉看他。
梦中那句以骨相唤,难道,他又缺了一块肋骨?
生拆肋骨……苏如锦面露不忍,她虽然顾忌业暝,但是毕竟是他唤她回来的。“可需要我帮你治伤?”
“不用,我已习惯了。再说我这伤,你是治不了的。”他倚着柜子,缓缓闭上眼,握着黑佛珠开始打坐。
苏如锦没再坚持,也没打扰。伸头往屋外看了看,见到几个身影,应该是四人。如今她不知道叶帷安已经回来了,只当他还未归。
想起叶帷安,她心头一梗,哑着嗓子喊了声:“鸣珂,进来。”
话音刚落,一把推门冲进来的是乌月……
“啊!我的主子啊!”
根本顾不得男女有别,乌月风一样冲到床边抱着她的小腰就哭:“你今天要是不醒,我就跟你去了!”
“跟我去哪?”苏如锦看着挂在自己腰上的人,伸出手摸他的后脑,安抚着。
“陪你去黄泉路啊,我怕路上有人欺负你,你小胳膊细腿的,也打不过人家。呜呜……”
苏如锦笑了笑,时间久了不说话,声音沙哑,透着病气。听得乌月皱起眉,带着哭腔:“你怎这样虚弱?腰也细了,一用力好像能给你折断一样。”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搂着苏如锦的腰。
蹭一下跳起来,后退两步,脸红得跟朝阳一般:“主子,我……我刚才,我没忍住。”
“无妨。”苏如锦勾起一个温笑。
余下三人恶狠狠白了乌月一眼,这才看向她。
本来脸就小,这躺了七日,如今脸白得跟墙皮一样,下巴尖尖得像夏日未展的小荷,更显得一双眼睛大而灵动。
风一吹就能倒的模样。
四人心疼得要命,想开口,却直接红了眼。只呆呆看着她,千言万语都堵在喉间,化成温热的泪水直攻眼窝。
片刻的安静中,鸣珂突然想起什么,给了乌月后脑勺一巴掌:“去打热水,给主子洗漱。”
苏如锦一边拍着自己长时间没走路,有些无力的双腿,一边道:“我不想洗,我想先吃饭,我饿了呢。”
她打算吃饭时,问问叶帷安的近况,问问他为何没回来。不是说好了,初雪就能回来了么?
骗子。
鸣珂压着笑,想到那个还在外面淋雪的男人。
递给她一盒桂花糯米糕:“庙里刚做的,你只能先吃点软食。一会儿我带你出去走走…长时间躺着容易积血生栓。”
又抬眼看她,笑着道:“外头下雪了呢,是初雪。”
苏如锦慢慢咬着糯米糕,小口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