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尧皇宫最高的摘星阁,晚风习习,酒香阵阵。
乌南和鸣川看着雁回不断往上送酒,神色略显担心。
阁楼上,两个男人不要命般灌酒。
一个疯了般癫狂无状,一个死了般沉默无言。
楚然的锦袍已经凌乱,却还挥舞衣袖,狂喊:“叶兄,迎锦楼那晚,我见她在你怀中,十分依赖!我本以为,她喜欢你!啊哈,没成想,你在她心里,也是个可有可无的…”
“叶兄,你刚刚听见没!她说,有何不可…哈哈哈…”
楚然握着酒壶,红扑扑的脸上漏出欢喜和嘲笑。
叶帷安黑着脸,只知道灌酒,那掌心血还未干,混着酒水进入口中。
辛辣、心酸。
“叶兄,你可知,十年前我和她就认识了。那时她说,她长大了要嫁给我的,我还给了她定情信物,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血丝玉。”
听到这,叶帷安眼神中才有了些许感情,缓缓看向旁边正试图举杯邀明月的赫连楚然,不屑道:“十年前?呵呵,童言无忌,不必记在心上。”
“我凭什么不记在心上!这是她亲口说话的话!我就要记在心上,我等着她来兑现承诺!”
叶帷安脸色极其阴沉,将手中喝完的酒壶扔开,又撕开一壶新酒:“记也枉然,她没心的。”
“你知道她没心!你叶唯安还如此痴情!叶唯安,你可是华炎战神,名震东洲!竟也甘心跟在她身后,任她驱使…”
叶唯安眼中明了又暗,闪烁着叫人看不透的深沉。
楚然突然弓下身子,蹲在他身边,低着头小声呢喃:“叶唯安,你能离开她么?你若离开她,我帮你攻打华炎,助你夺位。”
叶唯安皱起眉头。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眸光交织间是火花,是警告。亦是祈求,是卑微。
无人开口,但他不退缩,他也不放弃。
一场关于两个男人的战争,没有硝烟,没有兵马,却两败俱伤。
楚然缓缓开口,声音无比平静:“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是…华炎顾将军最宠爱的外孙女。”
顾老将军?
叶帷安拿酒壶的手失去力量,酒壶掉落,摔在地上…晚风吹过,卷起阵阵酒香。
…顾老将军。
那晚,石头滩上,对面领头的将领举着长刀说:奉皇上和顾老将军之命,诛杀叛臣叶帷安及其麾下士兵。
此言犹如烙铁,深深烙印在叶帷安的胸口。
不能忘,也不敢忘。
楚然勾起嘴角站起身,半醉半醒,看叶唯安的眼神带着怜悯。
叶帷安倚着阁楼冰凉的栏杆,右手垂在膝盖上,血水顺着指尖低落。他拼命想让自己清醒,但那些往事却像甩不掉的幽灵,不断撕扯着他的理智。
奉顾老将军之命…
拼杀、嘶吼、刀剑砍在肉体上的声音,下属绝望向他求救的声音…
这些声音像地狱的烈鬼,挣扎着向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妄想将他也拉入深渊。
她竟是顾老将军的外孙女……
叶唯安妥协地闭上眼,一滴血泪流下,任由心魔中的鬼怪将他拉进地狱,万劫不复。
不知过了多久,阁楼下几人抬头向上望去,鸣川终于忍不住。
跑着回去喊苏如锦:“主人,将军他…在摘星阁喝多了,怕是回不来,您去看看他吧。”
苏如锦已卸完钗环,只着一身素色寝衣,披散着长发,像夜空中的等着乱人心智的精灵。
她不说话,站在房门口,神色冷漠又平淡。
鸣川见她没有反应,又开口:“将军他手心快被那碎片穿透了…还在滴血呢。若落下病疾,以后可还如何握剑。若不能握剑,那将军……生不如死!”
苏如锦心口猛地一收,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般,根本呼吸不上来。
眼中这才有了些许波澜。
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两人的一切,自他醒来,天之骄子一样的男人就甘愿臣于她的膝下。
仅此,就足以让她动心。
何况她本就是个霸道护短的人,早就在心里理所应当地认为,叶帷安是她一个人的。
心中阴暗的荆棘肆意生长,荆棘丛中有一个魅惑的声音朝她喊:“叶帷安是你的人,他命都是你救的!他早爱惨了你。快去找回他啊,不管你对他做了什么,只要你愿意去找他,他就会乖乖跟你走。”
瞬间,理智全被占有欲覆灭。
苏如锦猛地推开围在门口的三人,拼了命往摘星阁跑去。
月夜之下,她若奔向灯火的飞蛾,无畏无惧。
胸腔里,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无数关于叶唯安的回忆涌入她的脑海:早在第一次对视,他双眼就认定了她…
种种回忆都在诉说这个男人的深情,可他愈深情,苏如锦的心就愈无措。
【无措也好,逃避也罢。这个深夜,就让我放肆一回。叶帷安,你就在那里等着,等我奔向你】
终于到了摘星阁下,苏如锦一刻未停,朝长长的台阶爬去。
雁回皱着眉看向她,眼底尽是无奈和羡慕。这个女人,素衣素颜,小脸被眼泪不知冲刷过多少遍,不仅没有狼狈,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