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坞居。
寻幽捧了熏好的衣裙朝主屋走去,却见王季纯跪在主屋前的空地上,化开的雪水污湿了她的衣裙。
看样子在此已有些时辰。
寻幽不解,问身旁的侍婢:“王娘子这是怎么了?跪在这里做什么?”
身旁的另一个侍婢解释:“听说王娘子昨日冒犯了公主,公主正在罚她呢。”
正说话间,平意从主屋里头走出来,站在阶上对王季纯态度轻蔑道:“王娘子,公主传你进去。”
接着寻幽便见王季纯扶着膝盖慢慢站起身,裙摆上的污水顺着她的动作淅淅沥沥地往下滴。
寻幽看着这一幕,正心中思索,就被身旁人用胳膊肘怼了怼:“别发呆了,咱们快把东西送到公主屋里去吧,免得耽搁了。”
“哦哦。”寻幽点点头,上了台阶撩开风帘进到屋内,一股暖意扑面。
屋内屋外天差地别,炭烧得极旺。
寻幽走到外间停下,将衣裙搁在桌上,视线有意无意透过朦胧的合欢绣屏朝里面望去。
只见王娘子瘦弱的身影跪在怀淑公主足边,而怀淑公主执着棋子语气不善。
“王娘子你要记住,我今日罚你是因你对我不敬,而非其他,若别人问起你也只能这般回答。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若是识相,想少受些折磨,便与暄郎和离,不然你休想平安地走出竹坞居,明白吗?”
王季纯委屈的声音传入寻幽耳中:“妾身明白了。”
正想再看,秋兰突然出现在她身前,疑惑道:“还在这里做什么?放了东西便快些离开吧。”
寻幽回神,忙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等屋中只剩自己人,柳姒才将脚边的王季纯扶起,叫平意端了姜汤来。
“委屈你了。”她道。
王季纯柔柔摇头:“这点算什么委屈,不及谢暄对我的十分之一。”
柳姒惩罚王季纯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谈苍苑中。
谢暄听后得意。
怀淑公主越折磨王季纯,便代表她越在意他,那他的胜算就更大几分。
只是如今他需要再找机会让公主对他产生新的兴趣,教画这个借口已是不行了。
他想了想,招来小厮:“你去帮我打听打听,怀淑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又都有些什么喜好。”
“喏。”
-
冷了许久,上京城难得出一团暖日,冬日倦倦,柔和的日光照在窗纸上朦朦胧胧。
几支梅花装饰在窗边,添了几分颜色。
平意进屋凑到柳姒耳边低语几句,柳姒听罢停了落子的动作,问道:“当真?”
平意点头:“昨日他私下见了秋兰一面,问公主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秋兰便说喜欢皮肤白皙的,他听后今日便寻了那方子开始服用了。”
柳姒轻笑:“他倒是急切,也省得我多费功夫。”
坐在她对面的王季纯听不懂她们说的话,问道:“公主在说谁?”
柳姒摇头落下一子:“没什么。”
而后她想到什么抬眸对王季纯道:“或许你该回谈苍苑一趟了。”
……
谈苍苑。
王季纯站在院门前脚步凝滞。
她虽暂时离开谈苍苑,但心中对这座院子的恐惧不减。
犹豫再三,她咬咬牙还是走了进去。
推开屋门,谢暄果然在里头。
他正坐在桌边喝酒,屋中未烧暖炭,他却好似感受不到冷一般,只穿一件薄衫。
几日不见,他身上的气息比从前还要阴沉,皮肤也更白了,整个人透着糜烂之气。
见到王季纯,他表情变得凶狠:“你回来做什么!”
王季纯强装镇定:“公主叫我回来拿几身衣裳,等会儿还要回去。”
听罢,谢暄未再管她:“动作快些,别在我眼前晃悠,看着就恶心!”
“知道了。”王季纯低低应了一声,朝衣箱走去。
谢暄则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将里头的粉末都倒进嘴里,而后混着热酒液吞入腹中。
只消片刻,他整个人眼前变得飘飘欲仙,目光涣散,仿佛看见了什么美妙的东西,痴笑着。
拿完东西的王季纯轻轻走到谢暄身边,见他这模样,犹豫地盯着他腰间虚挂着的玉佩。
最终还是颤抖地将他腰间的玉佩拿到手里,飞快地离开房间。
只是刚走到门外,她便被一双大手拉到一边。
“啊!”她惊叫出声。
一只大掌将她嘴捂住,声音近在咫尺:“嘘,纯娘,别让暄儿听见了。”
这熟悉又可怕的声音令王季纯身体骤然僵硬。
身后之人的手从她嘴上移到她身上,不老实地乱摸着,眼看便要摸到危险之地,王季纯连忙将他手死死按住,提醒道。
“阿公,夫君还在里面。”
院子里的人都被谢迅遣走,此刻屋外只他和王季纯两人,他不怕被人看见,在她耳边轻笑:“暄儿在里面才更有意思,你若不叫出声,他不会发现的。”
恶心感在王季纯心中蔓延,她蹙眉忍耐道:“公主还等着我回去,晚了只怕会被她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