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意拿着信走进主院时,柳姒正坐在窗边,身前琴案上有一支断成几节的玉竹簪。
也不知是被谢晏刻意毁去;还是无意间摔碎的。见着它时,已碎成几段孤零零躺在地上。
“公主,这是在祝娘子屋里发现的。”平意将信递给柳姒。
信中祝舒说:多谢柳姒这段时间的收留,只是她还有别的事,便不当面告别了。桌上的五十两黄金,就当作答谢。
读完信后柳姒皱眉。
什么答谢用得了黄金五十两?
重要的是,也不与她当面道别,只留了封信就走了。
她揉了揉额角,问道:“我前几日吩咐的事可都准备好了?”
“都已经准备妥善了。”
柳姒点头,“那我们明日就出发。”
她站起身,低头看着琴案上那把独幽,“把这琴也重新收起来吧。”
平意听罢将琴小心抱起,叹了口气,“公主从前最喜欢弹琴,自从驸马去后,就再没见公主弹过了。”
柳姒一顿,只说道:“我如今不喜欢了。”
翌日一早,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出了上京城。
柳姒此程简装出行,只带了平意和隐两个人。
隐就是卓池远生前给怀淑的暗卫。
他们三人假称是东去投奔亲戚的三兄妹,隐为大兄,柳姒为二,平意为三。
之前柳姒曾答应过洞真,此去洛州捎他一程。但她回府后左思右想,觉得只李衡子一人在温县的影响或许并不大。
于是早在那场大雨之前,柳姒就给了三清观一大笔钱财,让他们前往洛州。算算时日,若是没有意外,如今他们应当已经在洛州有些行动了。
大齐重佛轻道。
佛寺遍地都是,但道观却难以生存。
柳姒把机会给了他们,至于怎么做,相信他们自有分寸。
此前她在贤王府同柳承明说手头拮据倒也不算完全欺骗,毕竟给三清观的那一笔钱数目不小。
不过也没到手头拮据那一步,只是夸张了些。
贤王一行人在圣旨下后当日,也就是昨日出发的,也算速度极快。
一路上柳姒三人只是稍作停顿便接着赶路,争取在贤王一行人之前到达。
终于花了两日,到达阳翟。
乔府的大门深夜被人叩响,门子开了门,见二女一男站在门外,拱了拱手。
“不知郎君娘子深夜上门有何要事?”
平意上前递了玉符,门子见了玉符后大惊失色,连忙入内通报。
未几,乔府变得灯火通明。
门子再回来时,态度变得十分恭敬,小心翼翼地将柳姒三人引进正堂。
不多时,一中年男子领着众人进了正堂,跪地拜礼,“拜见公主。”
柳姒俯身将为首的男子扶起,“乔明府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乔县令拱手,“贵主深夜前来,未曾远迎,还望见谅。”
柳姒道:“明府客气。我本是禀了圣人暗自东游散心,途中听闻洛州水患,圣人忧心不已。
我想着乔祭酒回京后时常在我面前提起明府,便至阳翟来瞧瞧。因此行知晓之人不多,白日进城恐引人注目,不得已才深夜叨扰,明府莫怪。”
算起来,乔明府与柳姒还是表亲。
乔明府之父乔老翁与柳姒外祖父,也就是乔丰是亲兄弟。
乔丰考中进士后,举家迁往上京城。乔老翁不多年便逝世了,于是乔丰帮衬着这个内侄做了阳翟老家的县令。
若按辈分,乔明府还是柳姒表舅舅。
当然,乔明府自是不敢以柳姒表舅自居的。
阳翟城中,一衣着普通的鹤发老翁走在街上,腰间细带吊了个破烂葫芦,木藤簪髻,嘴里吊儿郎当地哼着歌谣。
路边酒肆有人闲谈。
“我今早听人说乔明府昨夜得了坛好酒,叫什么九……什么杏来着?”
旁边有人问,“九光杏?”
听到这三个字,那吊儿郎当的老翁猛然止了脚步,悄然向酒肆几人靠近。
“对对对,就是九光杏。”
“九光杏是什么?”
“九光杏你都不知道还喝什么酒啊?前朝的酒圣你总听说过吧。”
那人点头,“这倒是听说过,难不成这九光杏是那酒圣酿的?”
“正是!这九光杏说是酒中极品也不为过。我听人说有一个极为好酒的显贵喝过后那是念念不忘,直接得了相思之症,生前口中念着的都是这九光杏。不过听说酒圣死后,世间仅剩八坛。也不知道明府手中是哪儿来的。”
另一人摆了摆手不以为然,“既然这九光杏世间少有,咱们这儿哪儿会有?莫不是造势唬人呢!”
“那就不知道喽~”
没人注意,一老翁悄悄往乔府而去。
乔府酒室被人打开,方才街上的老翁此时赫然就在这酒室之中。
他看着面前的数个酒坛犯了难,只能挨个打开一一嗅闻,偶尔闻到品质不好的,他还摇摇头颇为嫌弃。
突然,一张绳网从天而降将他罩住。
“哎哟!谁谁谁!”
他惊慌挣扎却越挣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