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蒙似乎在黑暗中躺了很久,恍恍惚惚间,她从黑暗中坐了起来,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隧洞里行走,她忘记了自己为何在此,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仿佛有一种使命感,推动着她朝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走到了隧洞的尽头。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一间十分简陋的出租屋,是旧工业区那种老厂房改的出租屋,房间大概十平方米左右,白色的墙壁早已经发灰,主人为了不让自己睡觉时沾上墙灰,在墙上贴了蓝色的花壁纸。
床头摆着一个从二手旧家具店淘来的梳妆台,靠墙的另一边是一架古筝,一个女孩站在窗前,茫然地看着窗外。
秦依蒙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这个房间,走到女孩身后,但女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依旧看着外面。
秦依蒙顺着她的眼光朝外看去,只见窗外是一条斜坡马路,路边一树火红的木棉花开得正盛,地面上满地落红,好几个孩子正在树下嬉闹,一个穿着厂服的工人骑着自行车从斜坡上骑下,经过树下时,一路轧过十几朵木棉花,本来娇妍的花朵立刻成了肉泥。
秦依蒙惊呼一声,她仿佛那自行车的车轮是从她的心上轧过去的,她瞬间感到心中一阵剧痛,随即想起了许多和木棉花相关的往事,伍毅然,木棉叶,他曾经给过的那些痛,如同千万把尖刀般狠戳着她的心脏,几乎让人窒息地疼痛之中,她想起了眼前这个场景:窗前的女孩正是她自己,现实里那个曾经迷茫的自己,同一个时间点,另一个世界里,二十七岁的自己。
她在一个长梦里待得太久,已经几乎要忘记了哪边是现实,哪边是梦。
秦依蒙打量着另一个自己,她比梦里处于时尚圈的这个自己要胖一些,记得几年前,她刚刚从现实里回到梦中之时,曾经无意中在店铺门口的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被自己吓了一跳,眼下的自己,在时尚行业浸淫了将近三年,如今还是帕森斯学院的学生,蝶影品牌设计总监的助理,如果现实里的那个自己能够看到她,大概也认不出来吧。
她这么想着,谁想那个自己却突然好像感应到她的想法一样,突然转过脸来,本来迷茫的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那个自己看着她说道:“不,我知道是你。你是一个我曾经想象过的自己。”
秦依蒙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了这是幻境,是两个自我在对话,她以前在小说和电视剧中见过这种场景,但却从未亲身经历过,不禁对这种自我间的交流感到有些惊奇,说道:“那么,现在,究竟是你在我的梦里,还是我在你的梦里?”
“现在我在你的梦里,而你曾在我的梦里。”她说了一句有点绕口的话。
“你是说,许多年前,我曾经做过一个这样的梦,就是现在这个场景?”秦依蒙问。
现实版的那个自己点头,“对,不过你忘记了而已,我们经常会忘记许多梦的。还有许许多多个梦,你都忘记了。”
“那么,我为什么现在又会想起了这个梦?”秦依蒙不解。
“你在那个世界里遇到了无法忍受的痛苦吧。”她倒像个智者一般,似乎真的是她灵魂的一部分。
那本来仿佛被什么隔绝着的记忆猛然涌进秦依蒙的脑海,她想起伍毅然因为误会她和Carmen有不轨之事而对她的绝情和冷淡,那些痛也随着画面排山倒海间涌来,她一时支撑不住,在出租屋那张简陋的铁床上坐下,不住地喘着气。
现实里的那个自己走到她身边,问她:“怎么样?”
秦依蒙不解地抬头看着她,她的记忆被唤醒,那些记忆瞬间化成剧毒药水,无孔不入地噬咬着她的心,她的思维仿佛也凝滞了,不像另一个自己,能够轻易地读懂她的想法。
另一个自己轻笑了,“你看,爱情有时候真的会让人迷失本性的。”
她有点同情地看着秦依蒙,解释道:“我是问你,爱情怎么样?在经历了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之后,你后悔吗?”
秦依蒙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疼痛无间断地噬咬着她的心,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来到这个幻境,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也许是一个做决断的时候。
“你后悔吗?”另一个自己还在坚持问道。
秦依蒙只觉疼痛蔓延到脑海,她根本就无法思考,而疼痛更像潮水一般肆虐地在她脑海中蔓延开,她听到那个自己在继续问:“秦依蒙,你后悔吗?这样毫无保留地去爱,把灵魂和另一个不相干的灵魂绑在一起,把你的喜怒哀乐都交由他掌控,你后悔了吗?”
秦依蒙捧住头,痛苦地呻吟着回答,“我不知道。”那声音像是从苦海里挤出来的,随即痛苦的浪潮又涌起,将她淹没了。
她听到另一个自己叹了一口气,她说:“我一直有些痛恨我自己在爱情面前的怯懦,但我总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想我知道了。”
那个自己顿了顿,突然拉住了秦依蒙的手。两个灵魂的触碰仿佛有奇异的精神治愈力量,本来疯狂噬咬着秦依蒙心灵的痛苦奇迹般地消失了,她还记得关于伍毅然的所有事,但是却不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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