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星辰,遇见方知有。”艾玛郑重地在电话里念出不知道在网络上哪里学来的文艺调。
樊卓杰说:“我满嘴牙都要被你酸倒了。知道你现在让我想到一句什么话吗?”
“什么话?”艾玛听他的语气,明知道堂哥不会有什么好话给自己,但兄妹两个自小拌嘴惯了的,见招拆招,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有些人天生就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的就越好。”樊卓杰毫不客气。
艾玛居然也不生气:“切,随你怎么说吧。尽管你这人挺没良心的,但你做哥哥的不仁,我当妹妹的却不能不义。你刚才的话呢,虽然挺不中听的,但是话糙理不糙,男女之间的感情呢,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别看你以往谈过那么多女朋友,但你以前费过什么力气?那也算不上什么有经验,我告诉你,你对秦依蒙吧,就是表现得太在乎了,所以才追不着,你就应该好好晾她一晾,要是条件方便的话,不妨追一追别的女孩子。嫉妒是感情的催化剂听没听过?秦依蒙那副不解风情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没怎么被人追过,所以哪怕真对你有了意思,也喜欢来考验那一套,你越是追得紧,她会越来劲的。你用我的法子试试,保准管用……”
艾玛贩卖起感情经来,说得头头是道,樊卓杰却听得头都大了,“行了吧,你就别在这瞎出馊主意了,改天再聊吧,在美国注意安全,既然出去了,也顺带学点东西,别只管混日子。”
艾玛见他又摆出哥哥架子来,开始训诫自己,也忙不迭地挂了,一边还是忍不住抱怨:“真是好心没好报。活该你追女仔扑街.....”
樊卓杰听她挂电话时还要损自己两句,有些哭笑不得。艾玛说的话,他可不认为是什么好主意,女孩子看女孩子,总是带着同性自己的偏见,难免以己度人。
艾玛觉得秦依蒙是在故意考验他,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秦依蒙那不是考验,而是根本就漠不关心,他不认为自己故意去追其他女孩会惹得秦依蒙妒忌,他若是真那么做,几乎可以猜到秦依蒙的反应,要么是漠不关心,要么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到时候,自己在她心目中好不容易扭转的一点印象分会瞬间清零,那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可如今这个状态,他又有什么前途可言呢?不唯是对他,公司里其他对秦依蒙有好感的优秀男孩子不乏其人,但她无一不是用疏离而又不失礼貌的方式对待他们。
她所有的脆弱,柔软,情绪波动,所有关于女性的多情,敏感,爱情中的甜蜜,伤痛,好像都只为伍毅然一个人保留,而给他的那么多,以至于对于其他人,再没有一点剩余,连怜悯的温柔都吝惜于给予。
他活了将近二十八年,大部分时候,对自己拥有的一切很满意,毕竟他一出生就站在了许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但是如今生平第一次,他希望自己是另一个人,那个伍毅然,何其幸运,能够拥有秦依蒙的心。
但令他气愤的是,伍毅然自己似乎毫不在意,还跑到美国去学什么摄影,也许真的是因为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珍惜,他想起来哪个歌手唱过的一首歌的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他和艾玛两人都陷入了同样的困境,但看样子艾玛似乎比他要更看得开一些。
他想起来伍毅然的脸,其实他一共也没见过他几面,印象中的确是一个非常帅气的人,但是男人潜意识里同样抗拒承认同性的优秀,他记不清他的容貌了,但却很清楚地记得他身上那种气质,那种温和但是又坚定的气质,那种谦和但带着距离感的笑容。
他突然意识到伍毅然和秦依蒙两人原本就是同一类人。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过往,又有什么过节,他并不知道,但是此刻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也好,艾玛也好,两人都没有一丁点的机会介入他们之间,当然他指的并不是指世俗意义上的关系,而是指精神的契合度。
每当他想到伍毅然和秦依蒙两人脸上流露出的相似神情,他竟然想到一个词––灵魂伴侣。
瞬间有万念俱灰的感觉,也是在此刻他才知道,他对秦依蒙用情已经深到了什么程度,他又想起另外一首不知什么歌的歌词:没有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
以前他对这样的歌词嗤之以鼻,觉得写歌的人和唱歌的人全都有毛病,而此刻真正体会了这种感觉,方才知道这世上的事永远不能看得太绝对。
这一夜,他在痛苦中辗转难眠,翻来覆去,最终咬牙做了决定:从此放弃秦依蒙。从此以后,不再接近她,虽然这个决定让他感觉整个心都空了,但是至少内心不再如煎如沸,算是得到了暂时的安宁,深夜的万籁俱寂中,他宣判了自己唯一一次真正的心动死刑,然后心灰意懒地睡去。
秦依蒙回到宿舍后,接到琳达的短信:“秦依蒙,到办公室来一下。”
秦依蒙觉得十分奇怪,这时候已经是九点多,并且她和琳达刚刚才从KTV包房各自回家,有什么事为什么方才不说,非等到她刚离开回到宿舍就说?
虽然心下纳罕,但觉得也许是琳达刚才忘记了,说不定是之前写的物料采购单什么有东西需要确认,于是便又出了宿舍往办公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