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兰又惊又喜,打开门,却见秋苓只身立于门口。
她一步跨入,满脸激动,语无伦次道:“兰儿,这次定然没错,必是你家人……他一见这玉佩,便如疯魔般揪住我,质问来历,险些将我杀了……”
“他如今人在何处?”蕙兰迫不及待问道。
秋苓瞪大双眼,一边惴惴不安地向后望,一边轻声道:“你曾言,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行踪……未与你核实,我怎敢贸然让他进来,若遇歹人,你还可从后窗逃脱……不过观其模样,倒是一身正气,也知这玉佩是从手串上取下……哎,不是让你在外等候吗?你如何进来了?”
蕙兰蓦然抬头,一眼望见那个她日夜思念的熟悉身影,自柴门外闪身而入。
这一刻,宛如期待已久的霞光,挟着穿透身心的力量,蓦地现身天际。
蕙兰浑身颤抖着,拨开秋苓,向门口奔去。两行热泪,早已滚滚落下。
“皇上,终于来了!”
慕容复初见荆钗布裙的蕙兰,瞬间怔住,满脸尽是难以置信。
蕙兰移步至他面前,盈盈跪地,泣声请安。
慕容复如痴如呆,双目圆睁,紧紧凝视着蕙兰。
少顷,他方如梦初醒,遽然俯身拉起蕙兰,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他口中念念有词:“兰儿,果真是你,你竟还活着……朕莫非是在梦中……”
蕙兰仰头,泪眼迷蒙地望着他。那张刚毅俊朗的面庞,已憔悴不堪,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布满了红血丝。想必这些日子,他定然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她心痛如绞,泣不成声:“臣妾让皇上受惊了!”
他将蕙兰拥得更紧:“……皆是朕之过,朕守在你身旁,竟仍让你遭此无妄之灾……好端端的,怎会落入江中呢?”
蕙兰悚然惊起,只顾重逢之喜,竟忘却了至关重要之事。夜半落水,实非天灾,而是有人蓄意而为。
蕙兰向门口望去,神色紧张地问道:“皇上是独自前来吗?”
慕容复面露疑惑,答道:“朕与陈同一同前来,他在外候着……何事如此紧张?”话未说完,陈同已走了进来。
陈同迎上蕙兰的目光,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喜悦,俯身行礼道:“给兰贵妃请安……兰贵妃安然无恙,皇上便可安心了!”
蕙兰让他起身,继续问道:“白侍卫呢?你们……并未同行吗?”
见蕙兰如此关心两名侍卫,慕容复心生疑惑:“你是说白元吗?朕命他带人在江东一带搜寻,朕与陈同则带人一直在江西……看来朕与你确实心有灵犀,你果然在江西的镇子上!”
蕙兰心中暗自冷笑。
“如此说来,凶手必定是白元无疑了。陈同见我活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白元,皇上命他在江东搜寻,他若不是居心叵测,怎会来到江西?
想必他是先快速搜遍江东,而后又悄然溜至江西村镇,找寻我的下落。如此急迫,无非是想抢在皇上之前找到我,取我性命。
若是他,那晚在船上啜泣的女子是谁?缀有绿松石珠子的香囊又是怎么回事?”
尽管心中疑虑重重,她面上却未露丝毫,云淡风轻道:“原来如此,那如今皇上已寻到臣妾,便尽快派人告知白侍卫,以免他四处奔波!”
慕容复脸色一沉,显然听出了蕙兰话中有话,随即点头道:“朕先带你上船,即刻派人通知白元回来……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
蕙兰转身,看着依旧呆立在屋门口的秋苓,郑重道:“皇上,若不是这位好心的姑娘相救,臣妾恐怕早已命丧江底了……她不仅救了臣妾,还助臣妾找到了皇上……”
慕容复这才顺着蕙兰的目光,看了秋苓一眼,沉声道:“朕已然知晓……既是兰贵妃的救命恩人,朕定然重赏!”
蕙兰凝视着秋苓,轻声道:“秋苓,我曾言会报答你。你带回的这位,乃当今圣上,而我,是兰贵妃……未告知你我的真实身份,是恐横生枝节,再生意外……
我曾问你,待我家人寻到我,你是否愿与我同行……而今,我仍问你此问题,若愿,你可与我同回京城,我将视你如妹;当然,若你想留于故土,我亦会妥善安置你的生活,保你余生无忧!”
秋苓仿若未闻,依旧静默地立于屋门,一言不发。
事实上,自慕容复入门,蕙兰奔向他,呼出“皇上”那一刻起,秋苓便惊得呆立当场。
这会儿,她似乎仍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蕙兰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秋苓!”她才如梦初醒,看看蕙兰,又看看皇上。
然后,她口齿清晰、决然道:“我……民女愿随兰贵妃同走!”秋苓如此果断,倒是让蕙兰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想,她向来直率明了,如此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慕容复却是目光如炬,沉声道:“那你便好生跟着兰贵妃,她知恩必报,必不会亏待于你!”
秋苓旋即跪下,行礼如仪:“民女……叩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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