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愣,旋即蹙眉,不耐烦地道:“欣贵人?她来此作甚?她又能知晓何事?”
慕容复轻瞥皇后一眼,沉声道:“宣她进来吧!”
小太监领命而出,须臾便领着杜青芙进了殿。
杜青芙环顾屋内紧张的气氛,微笑着说道:“启禀太后、皇上、皇后,方才槿汐姑姑去清音阁煮甘草绿豆水,臣妾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
后来听闻这边喧闹,才得知二皇子出事了,便赶忙过来……刚才臣妾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听皇后娘娘的意思,似乎怀疑是梅妃娘娘所为。
依臣妾之见,梅妃娘娘绝不可能加害二皇子。今日傍晚,梅妃娘娘在御花园与二皇子相见时,臣妾恰好在清音阁看到了……她与二皇子,虽非亲生母子,但看上去,母慈子孝,亲密无间,宛如亲生。
臣妾离宫之前,曾亲耳听到张贵人与梅妃娘娘的谈话,梅妃娘娘当时还仔细询问张贵人,二皇子的喜好和忌讳。若她心怀报复之意,又何必在将死的戴罪之人面前惺惺作态?”
皇后打断杜青芙的话,冷笑道:“莫非欣贵人是来为梅妃脱罪的?梅妃是否加害二皇子,需有证据,而非你这番无中生有的胡言乱语……”
杜青芙脸上的笑容愈发深邃,声音也略微提高:“皇后娘娘,您先听臣妾说完……”
慕容复并未理会皇后,而是看着杜青芙,道:“欣贵人,你继续说!”
杜青芙言辞恳切道:“臣妾亲眼目睹了梅妃和二皇子的会面。梅妃娘娘递给二皇子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枣泥酥饼,二皇子立刻拿出一块,大口吃了起来。
若为梅妃娘娘下毒,且仅在其中一块下毒,那么她应先将无毒之块递与二皇子。否则,若二皇子先食有毒之块,岂不是当梅妃娘娘之面毒发身亡?她又如何自证清白?
况且,梅妃娘娘怎会愚笨至在自己亲手所制食物中下毒?虽说她未将枣泥酥饼送至慈宁宫,可也并非偷偷摸摸,御花园亦是众目睽睽之地,她当着两名宫女之面,将枣泥酥饼给予二皇子,宫女本就是慈宁宫的人。就连臣妾于清音阁都能看到,说明她根本未曾想过要避人耳目……若真想谋害皇嗣,她怎敢如此光明磊落?”
皇后微笑着注视杜青芙,声音温和悦耳:“欣贵人分析甚是在理,本宫竟不知你口才如此之好……不过,如今人证物证皆指向梅妃。或许,她就是欲行险招,出人意料!
试想,若二皇子未中途见那雏鸟,玩性大发而去捉之,以致耽误时辰,仅食一口枣泥酥。那么他在回慈宁宫途中,便会将枣泥酥全部吃完……
届时若有意外,即便有人怀疑梅妃,也无证可查,因梅妃仅在其中一块枣泥酥饼上下毒……此乃她高明之处!”
杜青芙微微一愣,旋即道:“提及二皇子中途追雏鸟之事,臣妾忽忆起,当时臣妾于清音阁,听闻外面有人呼唤找寻二皇子,不禁一惊,心忖二皇子方才不是与梅妃一同么?
遂站立窗前朝外望去。臣妾西偏殿之窗,恰对着那片玉兰林,臣妾扫视一眼,隐约见一太监,鬼鬼祟祟自林中钻出。
故而臣妾此刻有一奇想,那块枣泥酥饼,是否被人调包了呢?譬如有人将梅妃所制无毒之饼,换成了有毒的。
二皇子年幼,当时注意力皆在那只雏鸟身上,或把枣泥酥饼放置某处,遭人掉包而不自知,其间又拿起吃了一口……”
闻及此,蕙兰惊愕张大嘴巴。少时,她如疯了般冲向玉兰林中的石凳,拾起些许枣泥酥饼碎渣。
重回屋内,众人皆齐刷刷看向蕙兰。
皇后目光,更是阴冷吓人。
蕙兰重又跪地,忍不住抽泣道:“太后,皇上,欣贵人所猜不假……此确非臣妾所制枣泥酥饼!”
众人闻蕙兰如此断言,脸上皆露或惊恐或怀疑之色,唯有皇后,满脸不屑道:“梅妃倒是颇善借坡下驴,不过一块枣泥酥饼罢了,又摔得粉碎,你如何能辨是否出自你手?”
蕙兰解释道:“枣泥酥饼表面,通常会沾有芝麻,然廷儿最厌芝麻,故臣妾为他制作时,从不放置……皇上可派人查证,臣妾做好后,仅给廷儿拿了两块,余者皆置于醉心殿小厨房中……
廷儿最后仅咬了一口的这块,下了毒的,表皮竟洒有如此多芝麻,皇上,太后,您们看……适才事发突然,臣妾竟未留意!”
此时,二皇子亦于暖榻上直起身来,口齿清晰道:“儿臣忆起,追那雏鸟时,油纸包不慎掉落……发觉后,儿臣折返拾起,见所剩这块竟有芝麻,仅咬一小口,便弃于旁侧石凳上……儿臣彼时亦觉怪异,分明先头所食并无芝麻,此块怎反倒有了?”
蕙兰语气冰冷说道:“若臣妾意欲谋害廷儿,岂会在有毒的枣泥酥饼上撒其最厌之芝麻……如此,廷儿定然不会食用,臣妾岂非徒劳无功?”
慕容复遽然起身,一脸肃穆凝视杜青芙,沉声道:“你言曾见玉兰林内有一鬼祟小太监,可确知其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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