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夜夜半,杜氏趁杏雨熟睡,悄悄起身,欲悬梁自尽。然而,系在房梁上的白绫未系紧,在她上吊时,竟突然松开。杜氏摔落在地,不省人事。
今日清晨,杏雨醒来未见杜氏,便四处寻觅,直至方才,才在离宫西北角一间废弃的小屋中,发现被白绫包裹着的她。
皇后面现不悦之色,冷言问道:“杜氏如今人在何处?”杏雨抽泣道:“奴婢央求了侍卫大哥,将她抬回我们的住所了……昨日睡前还好好的,奴婢实在不知她为何想不开!”
蕙兰心中暗暗皱眉,这杏雨也是,既已发现杜氏无恙,好生劝慰便是。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惊动皇后,大过年的,闹出这等不吉之事,少不了要受一番责罚。
果不其然,皇后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隐怒:“带本宫去看看,究竟受了什么委屈,竟要这般寻死觅活!”
杏雨起身,在前方引路,穿过两侧长满枯草的小径,朝后殿走去。
杜氏与杏雨居于上次关押张玉荣那间囚室的隔壁,一间僻静简陋之屋。
进入屋内,蕙兰见此情景,顿感事情并非她所想那般简单。
只见杜氏静卧于墙角那张陈旧木床,长发凌乱铺于枕上,衬得其面色如纸般惨白。
杏雨含泪道:“奴婢发现时,她便是如此,无论怎样呼唤,皆毫无反应……故奴婢才求人去求皇后,杜氏这般,恐需太医来诊视!”
蕙兰心内惊愕不已,若仅是白绫散落,摔落一下,怎会至今仍昏迷不醒?
皇后面现疑色,命随侍侍卫:“速去请太医……”
她瞥了蕙兰一眼,又道:“若温太医在,让他亲自来一趟!”
蕙兰不禁心中冷笑,“皇后当真不放过任何一个针对我的机会,她必是想借机窥视,看温秋实设局算计我后,我俩再度相见,会有何反应。”
不明就里的婉嫔,亦在旁附和:“温太医能来,再好不过,他的医术,整个太医院无人可及!”
太医很快到来,蕙兰见来者是苏太医,而非温秋实,暗自松了口气。
苏太医解释道:“启禀皇后娘娘,温太医今日有事告假,微臣恰值当值,故冒昧前来!”
皇后点头,旋即招呼道:“苏太医,杜氏一直昏睡,你看看是何缘故!”
苏太医走近,翻开杜氏眼皮查看,又仔细诊脉,稍作犹豫,从随身木箱中取出一根细针,刺向杜氏人中穴。
杜氏剧颤,猛地睁眼。她先茫然而视身边人,继而大颗泪珠从眼角滚落,喉咙发出呜咽声。
皇后见杜氏醒来,面露厌恶。
她上前一步,厉声道:“糊涂至极,大过年自戕,存心给皇上、本宫找晦气……你本是死罪,皇上和本宫已网开一面,还有何不满?想死可成全你!”
杜氏怔怔望着皇后,满脸惊愕,口中喃喃:“自戕?”
少时,她翻身跪起,叩头不止,惶恐道:“皇后娘娘明鉴,妾身并未自戕,妾身是被人所害……有人欲害妾身……”
此言既出,不仅皇后,连蕙兰和婉嫔皆变了脸色。
皇后凝视杜氏泪痕满面,沉声道:“究竟何事?讲清楚!”
杜氏冷战,惊悸道:“昨夜三更,妾身醒后,辗转难眠,便穿衣,欲至院中散步。妾身去了离宫西北角,路稍宽,妾身平素喜在此散步。来回走了约一炷香时间,妾身不经意抬头,见一黑影翻墙而入,直冲妾身而来……”
闻“西北角”三字,蕙兰心猛地一沉。杜氏撞见其姊与章威,正是在离宫西北角。
当时,她透过角门,亲眼看到姐姐和章威在西北角院墙外的玉兰林里私会。
难道真的是章威?不然怎会如此巧合?他昨日刚从西南边境归来,今日便入宫了。
蕙兰抬头望去,只见杜氏也正定睛看向她。
蕙兰面不改色,眼神沉静地与她对视片刻,便垂下头,继续说道:
“妾身还未来得及呼救,他便抓住妾身的头发,将一块湿漉漉的帕子捂在妾身口鼻处,之后……妾身便失去了知觉……刚才醒来,听到皇后娘娘指责妾身自戕,妾身着实吓坏了。妾身入宫多年,自然知晓其中利害,怎会无缘无故地轻生呢?”
杜氏这一番话,让众人毛骨悚然,面面相觑。
如她所言,她并未想投缳自尽,而是有恶人半夜潜入离宫,将她迷晕后,用白绫挂在梁上,制造出自戕的假象。
万幸的是,那人在紧张匆忙中,没有将白绫系紧,杜氏才得以掉到地上,侥幸保住一命。
屋内一片死寂,只听苏太医小声说道:“启禀皇后娘娘,杜氏的确是被人用迷药迷晕,并非摔下导致昏迷……微臣刚才检查过,她的外伤并不严重!”
杜氏听后,哭得更加凄惨:“皇后娘娘,妾身已被废为庶人,在离宫多年,苟且偷生,与世无争,如今竟有人想要妾身的性命……妾身究竟惹了谁,招来如此杀身之祸!不仅要害死妾身,还要诬陷妾身,让妾身看起来是自缢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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