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盛涉川以为自己听错了。
“律,宗,瑢。”
“轩辕岛的律宗瑢?”
“嗯!”
李元锦听他说对了,使劲儿点了点头,甚至有点委屈的撅了撅嘴,落下两行泪。
“你是瑢哥,坏瑢哥。以后我不喜欢你了。”
盛涉川顾不上李元锦的胡话,而是难以置信地又确认了第三遍:“律宗瑢?真的是轩辕岛的律宗瑢?那个江湖少年榜上排名第一的律宗瑢?”
李元锦烧得迷迷糊糊地,根本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但他听对方说得很对,便又点了点头:“你会用剑,家里有一把青霜剑,怎么回事?你想不起来了吗?”
那一刻,盛涉川感觉有点汗流浃背。
他以为李元锦出身孤苦,身有残疾,从小足不出户,他口中那念念不忘之人,很有可能是他的邻家兄长或是乡间草莽,背景并不会有多强大。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一出口居然是律宗瑢!
那个即便是自己的师尊都青眼有加,恨不得让自己提着礼物上门求收徒的律宗瑢。
而且抛开律宗瑢长相出众,天赋异禀不说,他所在的轩辕岛盛产剑器,是江湖上很多知名神武的缔造地,几乎全江湖的门派都会跟他们家有合作往来,轩辕岛财力虽远不及青城派,但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你……你怎么认识律宗瑢……不对,你怎么认识我的?”
“我以前在岛上做过工。你说我笑起来很好看,岛上没有我这么好看的,你说你第一眼就很喜欢我。”
“那你怎么来到轩辕岛的?”
李元锦想了想,终于回忆起来了:“被卖。”
“你不是青城派的人吗?怎么会被卖?”
“谁说我是青城派的人啦?明明是你不要我了,我才会被卖给青城山。”李元锦话说到这里,感到喉咙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眼睛里的泪水再次止不住地掉下来。
即便已经对律宗瑢失望,也发誓不会再爱他,但思念却远比他的誓言诚实。
喜欢就是喜欢 。
忘都忘不掉。
“其实,我现在都知道了,你和你爹娘一样,都瞧不上我,玩玩我可以,娶我肯定是不行的。”
“你送给我的戒指,我后来又偷偷把它挖出来,藏在我们经常约会的轩辕柏下,你挖出来给你的新婚妻子戴吧,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那个戒指……一点也不喜欢……”
李元锦边说边擦眼泪,他嘴上说着不喜欢,可语气分明是带着怨气的。
他哭得像朵被雨打湿的蔷薇花,娇弱而饱含委屈,那种扑面而来的悲痛,把盛涉川心中那点儿因受骗而生起的怒火都浇淡了。
李元锦哭了一会儿,直到哭累了,体温也升上去,才又昏昏沉沉晕过去。
盛涉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继续保持沉默。
他很期待正确答案,但当正确答案摆在眼前,他却忽然有些反悔。
反悔自己动过想把李元锦送回青城派的心思。
他的确不是青城派的人,那么回去以后肯定会被人折磨。
令狐娴从年轻时就是狠角色,这么个被青城派买来的小东西在她手上肯定落不到任何好结果。
但如果不把李元锦退回青城派,他应该又该如何安置李元锦呢?
难不成把他送回轩辕岛去?让他和律宗瑢团聚?
也不行。
自己和他已经有夫妻之实,自己应该对他负责。
何况听他的意思,律宗瑢似乎是玩厌了他才把他给卖掉,如今再把他送回去,一则怕律宗瑢会嫌弃,二则怕他被人再转手卖了,三则……他还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对方年轻鲜嫩的身体。
他虽然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身体又有残疾,但却生得标致美貌,再出手肯定不难。
然而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小东西被转手卖给其他男人,又或者对方是个远比令狐娴更可怕更狠毒的变态,再甚者被卖到蜃楼那种见不得人的魔窟,他心里就觉得难以接受。
这个难搞的臭小子,还真是难安排他。
盛涉川想也想不通,最后只剩下了将错就错,把人留下的办法。
“死小子,要不是你长得像荃沅,我一准重新给你卖了。你以后最好给我好好听话,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盛涉川叹了口气,上前摸了摸李元锦越发滚烫的额头,吩咐前来送水的李颜轻把地面打扫干净,又带进来几个冰包,给李元锦降温用。
今夜又是个大雪夜,屋外风雪凛冽,屋里的李元锦却浑身滚烫,几个冰包来回拿来冷敷,水也使劲往嘴里灌都不见好转。
盛涉川和李颜轻帮他退烧退到半夜,李颜轻困得站都站不住,盛涉川索性把他打发去睡觉,自己则坐在床边用一盆又一盆雪帮李元锦擦洗身体。
李元锦滚烫的身体在盛涉川的照料下逐渐退去热度,等盛涉川也因为困倦而伏在床边睡着的时候,李元锦终于睁开了眼睛。
周身的不适在体温下降之后也逐渐消失,屋内灯火昏暗,不远处的几支红烛已经烧到见底,露出黑黢黢的小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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