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三十五,火车缓缓启动,车轮在铁轨上摩擦着,悠扬的汽笛声在空中飘荡,哐哐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列车也开始不停的震动,两个人扭头看一眼,然后各自转过去,环视着车厢。
他们的座位在第三排的短座上,任洪敏坐在靠近过道的一侧,雷晓敏坐在靠窗户的里面那半截,可以把围巾挂在窗户边上的钩子上,困了还可以趴下来休息;对面是一个中年大叔,外面是一个小伙子,那个大叔点了一支烟,把火柴扔到铁盘子里。
任洪敏扭头看看雷晓敏,轻声的问,“需要换一下吗?”大叔的烟,有些呛人。
“不用。”雷晓敏从贴身的小包里,拿出那本书,继续翻开看着。
任洪敏看一眼,是关于销售的一本,自己没带书,也不太想看,于是闭眼休息,“有事情你叫我,我眯一会儿。”
大叔抽完一根烟,捻了头,放到铁盒里,趴在小桌上,估计是准备睡觉了,对面的小伙子还在继续张望着左右。
十一点的时候,车厢那头传来叫卖零食的喊声,面包、汽水、香烟、瓜子,任洪敏在叫卖声中醒来,看看雷晓敏还在看书,冲卖货的列车员招招手,拿了汽水和瓜子,付了钱,问问餐车什么时候开始卖饭,回答说现在就开始了,于是任洪敏问,“你中午吃什么饭?一起去还是我买回来。”
雷晓敏觉得经过昨天,或者经过最近的经历,任洪敏变化很大,以前一起坐车,虽然不能说跟大爷似的一动不动,但是不会这么的“善解人意”。
“我不想吃饭,晚点我打热水,泡茶喝,吃饼干,你想去就去吧,我看包。”
“我也不想吃,你有好茶啊,拿点呗,我去冲,给你也换一杯,然后咱们一起吃面包、苹果和饼干,晚上到了办事处再吃好点?”
任洪敏接过雷晓敏的杯子,到水房把原来的水倒掉,回来把茶叶放到两个杯子里,跑去接开水冲茶去了,雷晓敏看着笑了笑。
端着两杯水,穿过过道上站立的人群,颤巍巍的走着,放到小桌靠近他们自己这边上,任洪敏脸上带着笑,眯了一会的他,精神头好了很多,车厢里,有听收音机的、有几个人玩扑克牌的、还有大声聊天的,虽然有些喧嚣,但是不那么孤独了。
任洪敏递给雷晓敏一个面包,从雷晓敏那里接过几片饼干,然后两个人开始吃,“吃完面包,喝点茶水,然后咱们俩一人一个苹果,洗好的。”雷晓敏点点头,任洪敏愿意释放善意,自己也不矫情,接受就好。
对面的小伙子看了好一会儿俩个人吃东西,然后起身离开了,站在过道上的一个大姐,立刻坐下来,还敲敲自己的腿,然后冲着座位上的三个人笑一笑,雷晓敏低下头,不敢左右看了。
喝了水,吃了面包,雷晓敏已经不太饿了,但是任洪敏还是递给一个黄香蕉苹果,苹果不小,金黄金黄的,还有一股香气,“你什么时候买的?昨天家里还什么都没有啊。”
“昨天晚上买的,你回家走了,我去医院门口转悠了下,买的面包和苹果,我吃着味道不错,晚上回家吃了一个,包里还剩下三个,可以继续吃。”
“对了,饭盒我都洗干净了,咱们俩都不在,怎么还人家?”两个人小声的说着话。
“没事,有我俩饭盒,有明叔一个,让他自己想办法吃饭就好。”对面睡觉的大叔抬起了头,好家伙,居然流了口水。
两个人相互看一眼,微微一笑,继续啃苹果吃面包喝茶,“这个茶,是今年新的吧,我记得之前喝的时候,没有这个这么清新的味道。”任洪敏扭头询问。
“嗯,应该是今年的龙井,从鹏叔那里拿的,前天在他办公室拿的一包,够咱们喝到年前休息了吧。”雷晓敏笑眯眯的,想到鹏叔不情愿的样子。
“嗯,我喝不出什么,只能喝到比较好喝,一般,然后是苦和涩。以前在家过年的时候,才会冲点花茶,我爷爷我叔我们三家会买一小包,就是供销社里一大袋子拆开,然后一点点分开卖的那种。用纸包包着,一两二两的卖,估计味道都跑光了。”
“哦,我们村里也有的家是那样的啊,我家好一点,你知道的我爸和我大伯,都是在外面上班的,有时候是有人给送两包,有时候自己买点喜欢的,所以家里总有不同的茶,过年过节啊,家里办事啊,或者大家都回来一起吃饭啊,都会泡茶喝。”
任洪敏点头,热切的听着看着。
“你知道明叔和鹏叔,以前都是想喝茶了,就跑到我家,或者大伯家,讨茶喝,但是他们俩不敢去我爷爷家,我爷爷是他们的大伯,可威严了,特别多孩子都怕他老人家。不过我们这一波孙子孙女都不怎么怕,重孙那一波就更不怕了,我大伯家大堂哥的儿子,每次见到我爷爷都会叫抱,然后就揪胡子,我爷爷还笑呵呵的说用力。”说起家里的人和事,雷晓敏很高兴。
“嗯,我爷爷也很好,对我、我妹、我弟、我堂弟、我姑姑家的表弟妹们都特别好,不怎么发脾气,不过听我爸说,对我爸和我叔很严厉,对我姑姑特别慈爱。我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在村里人缘可好了,现在也给人看病。”
两个人吃完了,聊着彼此的家庭,也聊彼此的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