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无光的监牢。
牛辅坐在草垛上,他颓然的低下脑袋,望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他听说过刘备的‘规矩’。
不同于他们‘即便投降也会有可能诛杀’的原则,刘备向来‘只诛恶首’。
更何况他早早投降,将知道都吐了个干干净净,都将李文优都供了出去,按常理来算他这是检举有功。
什么毒死何后,什么劫掠,什么纵火。
统统与他无关,他这都是身不由己。
他知道刘备明白他的苦衷。
“就是为何...为何还不放我出去?”
毕竟他贵为中郎将,何时忍受过如此恶劣的环境。
甚至连兵符和筮人都不在身旁,他心底唯有不安,深深的不安。
只能胡乱抓起一把草,凭草数量的多寡以此来占卜,测定吉凶。
二十二...
是吉!
就牛辅数完最后一根时,一连串沉稳的脚步声随之响起。
牛辅大喜过望,哈哈,定然是来释放我的!
做着白日梦的牛辅,还不忘朝隔壁牢房的李儒投去得意的目光,大丈夫就应当明哲保身!
李儒瞧都没有正眼瞧牛辅,他只是翻了个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势躺着。
牛辅暗骂道:李文优,你就装吧!届时某定然不会为你讲好话!
“吱呀”
披坚执锐的将士监牢大门大开,刺眼的阳光闯进此处,将昏暗驱散殆尽。
牛辅激动的无以复加,双手都在震颤不止,他从草垛上跳起,拍了拍囚服沾染的灰尘,望着出现在面前的七八个将士,憔悴疲惫的脸挤出个讨好的笑容。
“敢问诸君如何称呼?”
“是来释放我的么?”
“还请速速打开牢门,我对西乡侯有大用!”
“李文优不敢做的我做!李文优不敢说的我说!”
牛辅拍着胸脯保证,不过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领队之人颇为年轻,貌似在哪里见过,不过当务之急是先从牢狱脱困才对!
不过他等了半响,眼前七八位将士,竟无一人上前开门。
牛辅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该不会他们并非来释放我的吧?
这个念头刚一兴起,瞬间就被牛辅否决,不不不,占卜怎会出错!
然而骗谁也骗不了自己。
牛辅喉管不受控制的滑动,艰难吞下一口又一口的唾沫。
脑门更是渗出丝丝汗液,他望向年轻人。
“敢问君是?”
“我姓吴,乃是新任的廷尉正。”
吴姓廷尉正掏出铜质官印。
印,信也。
是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
廷尉正,是九卿之一廷尉的属官,在前汉秩俸千石,今秩俸六百石。
区区六百石的小官,放在此前牛辅是瞧不上的,但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更不用说主管刑法、审判和监狱的廷尉,虽然只是廷尉属官。
不知为何,牛辅觉得这位吴姓廷尉正怪怪的,语气乍一听来比较严肃和冷静,却有种下一刻当即掏出环首刀抹掉他脖子的错觉。
总而言之牛辅不敢怠慢,他忙道:“吴廷尉正。”
许是他的尊敬起了效果,牢房房门打开,铁链坠落在地发出悦耳的哐当声。
牛辅本想冲着李儒说一声,‘文优,我先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牛辅只觉手握一痛,年轻的吴姓廷尉正竟然以一种极为粗暴的手法,用麻绳困住他的双手。
他顿感不妙,心中慌作一团,惊声道
“你这是作甚?!”
“某对西乡侯有用有大用!”
可惜这些话依旧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年轻的廷尉正冷冷的说道,“你还记得已故大将军何进麾下部将么?”
“部将?张璋?吴...吴...匡,吴匡!”恐惧在这一刻如同鼠蚁瞬间爬满牛辅的脊背,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莫非莫非莫非你是?!”
“不错,我正是吴匡之子,吴班!”
吴班冲着身后的将士挥手,“快到午时了,将此恶徒拖出去!”
“吴廷尉正,吴廷尉正且慢且慢,吴匡非我所害!非我所害!”
然而吴班再也听不进牛辅的半点话,他恨不得在此打死牛辅,可是廷尉正一职是刘备帮他争取而来,他也谨记刘备的吩咐,怎么能滥用私刑打死此人呢?
此非执法者所为!
用主公的话来说,要审,要公开审判恶徒!
想着想着,吴班望向沉默的李儒,眼神锐利如刀,尤其是此等洛阳纵火的真凶!
.....
洛阳城外
“老丈,为何如此行色匆匆?眼下尚未到发粥的时候啊?不收拾屋舍,为何朝着洛阳城门跑去?”
上了年纪的老丈望着缠住自己的青年,面露厌烦之色,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挥拳的冲动说道
“我观你年纪轻轻,为何耳朵不如我这垂垂老者?此前有官吏张贴榜文,说是要在菜市口审判恶徒,如此好戏我又怎么能错过?!”
“审判?听起来也是新奇,多谢老丈!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