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儒京自嘲道:“其实华芯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跟我个人好大喜功有很大关系。
我在德州仪器工作的时候,曾帮助公司在美国、曰本、新加坡、意大利等国家陆续建立了9座工厂,获得了业内交口称赞,大家都说我是“建厂高手”。
那时候我父亲还在世,他问了我一个简单而又引人深思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去大陆建厂?”
说到这,章儒京露出了缅怀之色,“说实话,之前我对大陆一点印象都没有,因为49年我们全家从金陵下关登船前往高雄的时候,那时候我还不到一岁,只是一个婴儿。
不过我父亲说我出生在大陆,我们的根也在大陆,我觉得没说错,前两年我还带着母亲去了一趟渝城,看了一下他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夏景行没说话了,他有了解过章儒京的父母。
夫妻俩中,丈夫是炼钢专家,妻子是火药专家,抗战时期两人作为知识青年和技术人员随果党一起迁到了战时陪都渝州,夫妻俩在渝州相识相恋,一起供职的那家军工厂一度生产了当时全中国90%的重机枪,这不比什么抗日神剧来的浪漫和精彩?
“我父亲49年的时候已经是兵工厂的校了,他又是造武器的,当时不敢留在大陆。
他老了以后呢,又天天想着落叶归根。”
章儒京笑了笑,“当时我本打算把世大半导体一厂和二厂建在湾湾,其他第三到第十厂全部建在大陆,后来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了,世大半导体被湾电收购了,章中某不同意我的大陆建厂计划,那我就自己干呗。”
夏景行重重点头,“你也算是继承老先生的遗志了,帮他圆了他的落叶归根梦。
相信若干年后,中国芯片史必定有你的一笔。”
章儒京摆摆手,“我不在意这些,只是心中的那个情结一直促使我想为国家打造一个本土的芯片产业链。
无论是菱形产业布局,还是向下游延伸做垂直产业整合,都是围绕的这个目标在前进。
只能说是我低估了这个目标所需要的资金,也低估了资本的急不可耐,更低估了商场中的波谲云诡。
其实不需要湾电拿我杀鸡儆猴,就目前华芯陷入困境来说,我要负最主要的责任,下台也是应该的。
不过在走之前,我想为华芯做点事情,保留这颗芯片制造的火种。”
章儒京目光炯炯的看着夏景行,“夏总,只要你愿意帮忙,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我会帮你去一一落实到位。”
对方这么坦诚,反倒是让夏景行有点惭愧了。
他这边还在算计对方,而对方已经站到了为整个中国芯片产业保留火种的高度。
不过话说回来,华芯的确是全村的希望,当年若不是章儒京秉承父命把工厂建在了中国,而是建到了什么新加坡、马来西亚,那么中国半导体的发展将会更慢、更难。
“其实章总你的很多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夏景行也决定不那么“小人”了,决定开诚布公的与章儒京好好的谈一次。
“哦?是吗?”章儒京笑了笑,“哪方面呢?”
“成大事者,争百年,不争一息!”
夏景行笑着说道:“中国芯片产业的落后,绝不是一个华芯国际可以全面扭转的,需要的是整体产业水平的提升。”
章儒京微微颔首,“不错,虽然现在全球分工的口号喊得挺响亮,可我们涉及敏感行业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句屁话!”
夏景行和林欣禾都不由笑了起来,聊这么久,还第一次听对方爆粗口,挺新鲜的。
“我们买光刻机以及其他制造设备,需要别人批准,同时还要声明不是军事用途。
华芯为什么注册在开曼群岛?为什么在国内认证是外资,就是为了绕开这些枷锁。
因为这个外资身份,我们华芯国际是中国所有芯片制造企业中唯一一家不享受国内产业优惠政策的厂商。”
夏景行笑着点头,“原来你们是唯一一家,现在要加复兴半导体了。
我们也算是外资企业,不过只要厂房、技术人员、产业值和税收都留在国内就行了,也无需过多在意这个。”
“还是要在意的,假如外资介入了,他的基金有存续期,所以有退出需求,这就倒逼我们市,市了又要追求财报好看。
我们没有三星、德仪、湾电的资金实力和技术底蕴,要想奋起直追,只能拼命研发技术、盖厂房……
而这些投入转化到财报,就是一堆亏损数字,会造成股价低迷。
投资者就会对管理层不信任,继而爆发矛盾,影响整个企业的发展。
所以,一句话,重研发投入、重资产运营的企业不要轻易市。”
林欣禾脸火辣辣的,DCM作为华芯国际的早期股东,也逼迫过华芯早日市,还对财报提出过各种质疑。
夏景行沉声道:“说的没错,市打开了二级市场融资渠道,但同时也给企业绑了手脚,不容易去弯道超车。”
林欣禾突然插话道:“假如不市的话,哪来的钱去投入芯片产业发展,已经投资了几十亿美元,投资者索取回报也是很正常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