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一刀,斩去手脚,剜去眼珠,砍头一次没断,两次三次……
直到快至午时四刻,才高高抬起大刀,重重落下。
两颗血淋淋的头,轱辘滚落在地,无人害怕躲避。
离刑台最近的百姓,反倒是争先恐后的挤上前去,再踩上几脚。
有的祖籍是江南的,以前家里养蚕的,年年春丝不得不低价卖给池家。
有的是吴郡的,那年大雨,狗官为了讨好池家,放水淹没农田,改稻为桑。
若非朝廷及时赈灾,多少人要饿死,多少人要卖儿鬻女……
这一日,南城区最大的菜市口,血腥之气冲天。
刽子手斩首斩到手抽筋,刑部官员念得嗓子发哑。
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所有莲勺池氏之人,送上西天。
哦不,也还有个活的——赫连庆。
回到司府后,其他人刚见证完那么多砍头,多少觉得有些恶心。
独独楚琛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吃嘛嘛香,还要打荷带走。
最后才问谢玉衡,打算如何处置赫连庆。
谢玉衡手边,放着兵部誊抄的最新军报。
闻言,她勾唇一笑。
“乌孙南边不是还有几个城镇,誓死抵抗,绝不投降大梁。”
“就让赫连庆去叫门好了,都是自家人,总不能不开门吧?”
楚琛拈鱼茸花糕的手一顿,然后乐道:“你这小家伙,够损的啊!”
“啧啧啧,当年齐英宗不自量力,领兵出征,结果被俘。”
“后,随狄戎人返回中原,叫你家那位先祖开城门。”
“如今倒是反过来了,哈哈哈鹅鹅鹅......”
好半天,楚琛才止了鹅叫。
在心中略估算了下时间,以大梁的兵力,拿下那几个城镇是迟早的事。
得尽快送赫连庆上路,不然啊,许是赶不上叫门了。
思及此处,他端起那碟鱼茸花糕,一扬手。
“走了,改日再来找你这小家伙玩。”
……
自那日一别,谢玉衡却再未见过楚琛。
直到十月十九,小太子五岁生日的前一天,才看见瑞王车驾匆匆入京。
而在此期间,许律向大理寺卿请命出京。
带着大理寺那块刻有獬豸图案的惊堂木,钻入山区,为普通平民打官司。
此时正值晌午,几位身着官服之人,齐坐在兵部衙署一处凉亭中。
当然,是没有谢竹书的。
毕竟都察院御史们中午用饭,都得乖乖的坐在饭厅内,听左都御史大人思想教育。
是以,御史们无不怀念,谢玉衡在都察院的时候。
甚至还有人偷偷给楚珩谏言,觉得江陵侯实属当御史的好苗子,建议调回都察院!
楚珩直接两字回复——滚蛋!
一个文武双全,经邦济世的好苗子,放去当御史,他脑子有坑不成?
御史委屈,但御史没处说理……
只得化悲愤为力量,对京中上下官员,那是严格紧盯。
死道友不死贫道,我不舒畅,大家伙一起不舒畅好了。
上朝路上边走边吃饼子,弹劾,有辱官缄!
不吃光禄寺的饭菜,天天让家丁送饭,弹劾,奢侈之风不可取!
被陛下召见时,先迈左脚出门,弹劾!
齐砚州虽不理解,但大为震惊,“为何啊?这也能行?”
谢竹青吃完饭,把筷子往旁一搁,笑道:“因为那间房子,坐北朝南。”
“这上南下北,左东右西,东边为左,亦为尊。”
“是以先迈左脚,为不敬陛下,所以弹劾……”
齐砚州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吐槽道:“离谱,太过离谱。”
傅清臣一边啃着鸡爪,一边附和:“我附议!”
“简直就是离离原上谱,为了恶心同僚,真是什么鬼话都扯得出来。”
池松,哦不,现在应该叫沈安。
他笑着开口道:“御史们的行为,是让人颇感无语。”
“不过,经上旬池家斩首,已有不少官员,被吓得夹起尾巴做人。”
“如今,御史们再来此一招,估摸着年底考核,有些人能安分不少。”
年底官员考核,优者增加升官机会,不优者,当然往下走咯。
不想往下走的,少不得要对吏部负责考核的官员,贿赂打点一番。
有此两者叠加,再想贿赂,你可就得掂量着点。
万一被御史发现了,哦豁,这可不是先迈左脚出门,那么简单无厘头的了。
是得革职查办,可能被抄家流放的事。
“也是这个理。”
谢竹青摸着有些胡茬的下巴,近日繁忙,好几天没刮胡子了。
他摸着摸着,忽然瞄向谢玉衡。
好像……从来没看见过家主刮胡子?
难道家主天生神体,不长胡子?
那等家主三十而立后,怎么蓄胡须?
不过西市好像有卖假发的,卖假胡须的应该也有吧,到时候买个贴上去也成……
察觉到谢竹青一直盯着自己,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