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撩袍跪下,左手在上,右手在下,行以一礼。
只是百官跟随其一齐下跪,皆是垂着眸。
并未看见高台之上的楚珩,早在谢玉衡跪拜前,就已起身,离开龙椅。
而陈秋虽在百官之前,却只是站在右侧的位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齐末北蛮入侵,大军压境,中原危在旦夕。”
“国士谢谦,力排众议,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夏之将倾。”
“然事后却遭奸佞迫害,蒙冤五百余年。”
“今已查清,人证物证俱全,追复原官。”
“另追赠太傅之职,赏谥号忠肃,光禄大夫……配享太庙,享后世香火。”
陈秋的声音,传到大殿每个角落。
而殿外,亦有太监将他的话,高声传达到每个官员耳中。
多少人读齐史时,心中疑惑。
若谢谦真的有反心,一开始反了,不比再扶个皇帝上位简单?
假设其为了声誉,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
夺门之变时,谢谦任兵部尚书,已是大权在握,何种密谋,能逃得过他的耳目。
而谢谦,淡然接受,慨然赴死。
为了大齐江山,为了天下百姓,不受战乱……
谢玉衡眼前升起一团雾气,在心中不知道第几次重复称道,先生大义!
她谢礼后,接过圣旨。
然群臣欲起身之际,陈秋又从锦盒中取出一圣旨。
朗声宣读,“……谢玉衡才智卓越,品德高尚,忠诚礼佑。”
不少官员,听得嘴角直抽抽,才智卓越确实,品德高尚??
江陵侯,和品德高尚这四个字,挨得着边吗?
是针对匈奴人下三流的法子高尚?
还是明面上与周边国家通商,实则行文化入侵之事高尚?
陛下,您该宣太医看看眼睛了!
“特敕谢玉衡为一品列侯,赏黄金万两,增食邑七千户……即日擢卿为兵部右侍郎!”
陆升听得热泪盈眶,笔下不停,kuku记载。
势必用最华美的语言,形容他心中的榜样。
正准备回龙椅上的楚珩,见此,蹙眉。
西域是不是近了点儿,要不,让他随军去收复伊列算了?
反正督军也要御史随行……任何人,都不能打谢玉衡的主意!
谢玉衡再次接过圣旨,拜谢后起身,刚好楚珩也坐回龙椅之上。
又关心了一番,谢玉衡的身体可有恙处,朝会继续进行。
只是,谁的心也静不下来。
官场浮沉,沉落之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多少文人取仕,终其一生,方在白发苍苍之年,堪堪中举。
而谢玉衡,却如江中白鲟,争得人间第一流。
不过双九,便已是朝中三品大员,叫人如何不羡慕。
但羡慕不来啊,仅文韬武略一条,便已卡死无数人……
散朝后,依例,会有一餐廊下食。
数不清的官员,往谢玉衡那处挤,或趁机奉承,或真心祝贺。
陆升也准备去,刚抬脚,便见吏部尚书黑着脸,站在自己面前。
他用最快的速度,在脑中回想了一遍自己平生所作所为。
再三确定,并无违纪乱法之处。
陆升咽了口唾沫,弱弱同其打了个招呼,“下官,见过纳兰大人。”
“不知大人找下官,有何要事?”
纳兰危止,将陆升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也着实看不出来,这小子哪里得罪陛下了。
好好一个小伙子哦,还是翰林官,就被发配边疆了,啧啧啧。
偏偏这个恶人,还是他来做……
“咳。”纳兰危止清了清嗓子,端起官架。
“伊列主将成格,虽是投了我们大梁,但实际上伊列的国土,并未纳入大梁之内。”
“你可愿随军出征,领督军御史之职?”
“啊?”
陆升懵圈,他不是得在翰林院学习几年吗?这就能直接当官啦?
纳兰危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强忍着良心的折磨,再次开口。
“督军御史虽只有七品,但没关系!”
“收复伊列后,若愿意留在那做官,可择先录用。”
“以你在殿试中的排名,及下放基层的表现,少说也得是个郡守。”
“就是山高路远,离京甚远,又人生地不熟的。”
“机会与辛苦,差不多。”
“可又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世上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旁边不远的杨秉文,听得眼皮直抽抽。
要不当初陛下怎会点了纳兰危止,继任吏部尚书。
就这画饼的功力,就非常人可比。
捕捉到杨秉文的表情,纳兰危止,欲哭无泪。
天地良心,他真没空口说白话啊!
都怪陛下,呸!
陆升抿着唇,沉思良久,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正如纳兰危止所说,机会与辛苦,从来都是一起到来的。
在上京轻松,可升官也慢。
以他殿试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