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眼皮微掀,都懒得看他。
只是道:“裕王楚裕于信上说,要拉拢本侯,许本侯万户侯。”
“而今看来,真假倒无所谓。”
“只是裕王身上市井之气太重,委实德不配位。”
至于什么位,自是帝位。
楚裕闻言一噎,他不过说了那暗卫一句。
谁知这小兔崽子,反应这么激烈,竟直接要抠他眼睛,到底是谁德不配位?!
他正抓狂之际,一直看戏的安达,笑着开口道:“江陵侯和裕王,都是梁国人。”
“贵国人生三大喜事之一,便是他乡遇故知。”
“两位有话好好说,莫要吵架,伤了和气。”
楚裕冷哼一声,“本王是长辈,今日便不同你这小辈计较。”
“不过,待他日本王登基,若江陵侯再如此尊卑不分。”
“就休怪本王,不顾你曾对大梁的建设,严加惩罚了!”
楚琛听得目瞪口呆,惩罚?啊?他没听错吧,是惩罚?
他皇兄都舍不得凶的人,这狗东西竟要惩罚?
他竖眉,怒拍桌,对楚裕道:“不是,你脑子有病,真当自己根葱了唔唔唔......”
楚琛话刚说完,就被谢玉衡塞了个杏子入口。
谢玉衡笑眯眯道:“不好意思,手下护主心切,听不得狗吠。”
安达笑看梁国人自己内斗,并不搭话。
却听谢玉衡的声音,又在席间响起。
“这话又说回来,自楚天辰逃入匈奴地界,谁又知道咱们的裕王,血脉是否纯正呢?”
“按这个说法......嗯......”谢玉衡看向楚琛,“你信本侯是始皇之后吗?”
楚琛,点头如捣蒜,“属下信您是始皇之后!”
谢玉衡轻笑出声,指尖捏起茶碗,晃了晃碗中的牛乳茶,凑近唇边一饮而尽。
对面楚裕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玉衡骂道:“放肆,谢玉衡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日本王登基,定要第一个诛你九族......”
谢玉衡看向安达,缓缓开口,“想来安将军也知道,本侯是为裴家后人而来。”
“有什么条件直说便是,不必在此让狗三番两次的试探,着实聒噪。”
安达也看向她,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汇,互不相让。
许久,安达笑道:“此事不急,散席后再说。”
“况且侯爷远道而来,自然也得尝尝我乌孙的美食。”
他说完,身边的亲卫快步离开。
不多时一队娇娘,捧着各色佳肴,鱼贯而入。
楚琛压低了声音,对谢玉衡道:“是军妓。”
自楚珩登基后,便将各军之中的红帐,尽数拔出。
不仅因着爱屋及乌,收拢民心,也因季家军军风如此。
眼见一女子,放下菜盘后,对谢玉衡妩媚一笑。
同时,纤手钻进谢玉衡掌心,轻勾了勾其掌中薄茧。
谢玉衡冷眼看着她表演完,持起筷子,夹了一块炙牛脊。
细细品尝一番,出声赞道:“味道不错。”
女子:“......”真是块木头!
楚琛闻言,也乐滋滋拿起筷子,“能得主子一句夸奖,我也尝尝。”
谁知,谢玉衡竟直接将他那盘,也端了过去。
“有好吃的,不知道孝敬主子,你啊比起容时差远了。”
楚琛怔住,不就一盘炙牛脊吗?
虽大梁不准杀牛,咳咳,可兵部魏迟家里的牛,不是老死?
今儿摔断腿嘎了,明儿撞树自杀了!
见谢玉衡之举,安达嘴角泄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拍了拍手,上菜的军妓们,纷纷福身退去。
不过片刻,又有伙夫牵来一只羊,宰杀后,供各人挑选一处肉,现场烤炙。
羊油滴落在炭火上,惊起满室肉香。
饶是楚琛这等锦衣玉食惯了的,也觉味道着实过于诱人。
他啧了一声,“还别说,这乌孙厨子,有点东西在身上。”
谢玉衡目光,在伙夫手持的果壳上,略作停顿。
她轻笑道:“那确实是,调料中加了阿芙蓉,可不是有点东西在身上。”
阿芙蓉,在后世,亦被称之为罂粟,乃鸦片的原材料。
而在大梁......
楚琛蹙眉沉思片刻,“可我记得,这不是一味药材吗?竟还可以当做调料?”
安达闻言,亦投来不解的目光。
“此物,乃斯基泰神花之果实,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这玩意他吃了几个月,也没觉得哪有不对劲的啊?
谢玉衡持筷子的手,稍稍一顿,转而笑道:
“没有不妥之处,只是本侯第一次见,觉得有些稀奇罢了。”
她说完,垂眸专注吃菜,敛去眸中深思。
先是有闻,伊列成家大公子,成格似爱慕公主,可惜心上人嫁入他国为后。
如今又见,斯基泰‘神花’果实......
看来乌孙联军内部,当真是各怀鬼胎!
菜过五味,烤羊肉才上了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