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管家回道:“许是在大理寺关着。”
池观旭危险地眯起眼,“去联系咱们在大理寺的人,想办法把方风煦灭口了......”
丁管家应是,抬脚欲走。
又听池观旭唤道:“等会儿。”
丁管家回身,弓腰道:“老爷还有何吩咐?”
“派人去江陵查查,先前在东市闹事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是。”
听着丁管家的脚步声,快速离去。
一股浊气,从池观旭的鼻腔内重重喷出。
他睇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丫鬟。
厉声呵斥道:“还不快过来给我穿衣,没眼力见的东西。”
丫鬟哆哆嗦嗦上前,拿起腰带往池观旭腰间系去。
谁知,快碰到池观旭时,又被其狠狠一推。
柔弱的身躯不受控地往后倒去,只是这回,再没那么好运。
小丫鬟的头,正好磕在地上一铜制大花盆上,血从后脑勺不断涌出。
池观旭看都未看一眼。
直接从她手中,抽出腰带,自己动手系了起来。
穿戴整齐后,池观旭走出房门。
站在廊下,沉声吩咐道:“将屋内的,处理干净了。”
说完,他径直抬脚,走下台阶。
身上的绯色官袍,染上细雨,显得更加深红,像沾上血一般。
他离开之后,有人从花丛中起身,进了屋。
见那女子的身躯还在扭动,一双杏眼,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暗卫幽幽叹道:“谁叫你入了池府,听了不该听的呢。”
“不,不愿......”
她不是自愿要来池府的......
她话未说完,暗卫已经伸手,掐上她的脖颈......
小丫鬟腿脚奋力挣扎几次,便越来越慢。
到最后,手也无力的垂到地上。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大。
淅淅沥沥,砸在地砖上,似为谁而悲鸣哭泣。
......
翰林院,杨秉文站在窗边,听雨打枝头。
难得雅意,却难抵倦意。
他打了个哈欠,抬手拿起放在窗沿上,一盏极浓的茶汤,缓缓送至唇边。
正在这时,陆升打伞而入。
闻屋内浓重之茶香,及见杨秉文眼下的青紫。
陆升柔声问道:“大人,莫不是昨儿没睡好?”
杨秉文咕噜咕噜,三两下将茶喝了个干净。
重重叹气一声,道:“算是吧。”
昨儿夜里,听完玉衡吹笛之后。
他回客房就寝,结果,一晚上做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梦。
犹如未眠一般,疲惫不堪。
先是被饕餮追着啃,他拼命地逃,饕餮拼命地追。
他逃,它追,他插翅难飞......
然后,梦境又变成,乌孙联匈奴大军,向大梁进攻。
一路屠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直到乌匈联军,兵临京师城下,他和祖父,也死于屠刀之下。
大梁亡国。
杨秉文揉了揉脑袋,将乱七八糟的,甩出脑外。
仅匈奴自个,都分裂成东西两部势力,各自执政,互相看不顺眼。
乌匈,又怎可能,会联合在一起?
杨秉文理清思绪,不由觉得梦境属实过于荒谬。
转看向陆升,出言问道:“可是有何不懂之处?”
陆升摇头。
昨儿他到吏部报到,以榜眼之身,需得再任一年修撰。
之后才能参加散馆考试,结合先前下放基层的表现,正式授官。
而杨秉文,翰林院的顶头上司,五品翰林学士。
陆升听人说,五年以来,杨秉文一直在翰林院深造。
想来再磨炼几年,等六部前面的官职有了空缺,就会直接调任。
思及此,陆升自怀中,掏出一本用油纸包裹的书籍。
摊开一页,指着一处,对杨秉文道:“大人,您看。”
“此处,九成九是文官记载错误,或有意为之。”
杨秉文定睛一瞧,‘前朝末年,太监......失西域都护府......’
陆升又道:“听闻大人,与江陵侯乃至交好友。”
“也不瞒大人说,升曾细细研究过,前两朝的史书。”
“大人也知道,成王败寇......”
“史书,历来也都是由文官编写。”
杨秉文抬了抬手,“此处纰漏,我是知道的。”
“不过......”
杨秉文微微皱眉,继续道:“还未到时候。”
“未到时候?”
陆升不解。
就修正个史书,难道还要找钦天监,推算个良辰吉日不成?
杨秉文“嗯”了一声,随后打了个哈欠。
转身,又给自己斟茶去了。
陆升一脸懵逼,捧着书的指尖,微微收紧。
这只是前朝之史,都如此难以修改,那么齐朝的呢......
不论如何,陆家之祖训不可违背,不论隔着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