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看向楚珩,正色道:“适才,臣仔细思量过。”
“乌孙,属半农半牧之国。”
“各种农作物,我国已可自足还有富余,并不需要乌孙之农物。”
“至于牛羊马匹等畜牧,我国已和西域部落,及西匈奴人有着多年密切交易。”
给楚珩斟茶的陈秋,认可道:“那是!我大梁地大物博,可不光是嘴上说说的。”
谢玉衡笑道:“除非乌孙,以低于西域和西匈奴的价格,将畜牧卖给我们。”
“我们并不需要乌孙之货品,且臣觉得乌孙,也不会做这等赔本买卖。”
楚珩颔首,“中山有狼,白眼而杂色。乌孙与其,一般模样。”
若非有更大的利益可图,或走投无路,谁会做赔本买卖?
谢玉衡趁楚珩说话期间,端起茶盏,饮了两口。
饮罢,将茶盏放回左手边的小桌上。
她道:“既乌孙,不是为大梁而来。也断无可能,为与他国通商而来。”
有官员问道:“为何?”
谢玉衡淡淡瞥他一眼,解释道:“本次已递交国书参加万国商会的国家,或部落联盟。”
“除西域部落,和西匈奴,离乌孙比较近之外,其他的都相隔甚远。”
“如万象、磐启等国,与之相隔几千里。就算通了商,物品价格也是奇高无比。”
“若路上突逢意外,便要赔个底朝天,且途经数国,麻烦也不少。”
司远道道:“譬如,自掸国去往磐启,商人便要缴纳一笔过路费。”
“好在我国国力强盛,除部分被忽悠去掸国赌石的大冤种,被当地之土匪扣留。”
言及此处,司远道小老头,不厚道地笑了两声。
“掸国朝廷,半点不敢为难大梁商人。”
“反之,若大梁南边诸国,与乌孙通商。”
“那还不是,我们想扣人就扣人,反正他们又打不过。”
叶仲良,听得司远道的土匪发言,额角青筋直跳。
由孟母三迁,可见孩童成长环境之重要。
司近舟这老匹夫,在江陵侯丁大一点,便做了其师父。
可不就是,大土匪教出一个小土匪。
叶仲良无奈道:“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
“司大人,咱们好歹也是,有着悠久绵长历史的大国。”
“怎能,做这等扣人无礼之事?”
司远道睨他一眼,哼了一声。
“打个比方而已,谅南边诸国,也不敢与乌孙通商。”
谢玉衡接话道:“正是这个理。”
“抛开南边诸国,能与乌孙通商之国,便只剩下西域部落和西匈奴。”
“西匈奴与东匈奴不死不休,而东匈奴背后,是乌孙在支持。”
“加之,西匈奴还被乌孙抢了一大块地去。至去年岁末,双方依旧摩擦不断。”
“是以,此二国,不存在通商的可能。”
“至于西域诸多部落,有大梁售卖的便宜粮食。又何必得罪大梁,舍近求远,择乌孙之物。”
谢玉衡目光陡然转冷,嗓音也较之先前,更加严肃。
“由此,可得出结论——乌孙,绝不是为商而来!”
坐在后边的几位低官阶的常参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知乌孙没安好心,可真当确定其别有所图,又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一七品监察御史,心下腹诽:‘这要是他......’
‘保不齐直接给拒了,或者真当乌孙要参加万国商会......’
他无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御史之职更适合他。
只要自个身正,就不怕任何妖魔鬼怪的弯弯绕绕!
小御史旁边坐着的,是礼科都给事中。
吏户兵礼刑工,除了有六部外,另有六科。
与十三道监察御史,合称为科道官,皆属于官微权重之职。
礼科都给事中一拍脑袋,道:“莫非,是乌孙欲对大梁俯首称臣?”
殿内众人:“......”
叶仲良微微侧首,看了出言之人一眼。
好嘛,礼科的。
得亏不是礼部的,不然他得气死!
谢玉衡道:“原则上来讲,乌孙于外界之眼中,依旧是大梁之属国。”
如,坟头草三丈高的金旭佑。
因高丽不是大梁的附属国,所以,称其为高丽小皇子,而非王子。
而乌孙昆莫,也就是乌孙王的意思,是王,不是帝。
可话又说回来......这关系,早在乌孙支持东匈奴时,就结束了!
大梁现下正式的附属国,也就西匈奴部落联盟一个。
叶仲良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也开口道:
“就算乌孙要重新臣服大梁,那也该递交正式的国书,派出正经的协商使团。”
“假以商队之名,算是什么回事?”
礼科都给事中,接连被反驳,面上不禁有些滚烫。
他看向态度比较温和的谢玉衡,问道:“江陵侯,既乌孙不是为商而来,那是为何而来?”
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