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戎副尉这会儿,不禁觉得眼前一黑。
就连他此生的仕途,也是一片黑暗。
虽然,他一个从九品副尉,也升不了多高......
士卒头领,上前问道:“你是驻守郑县的?”
“正是,正是。”
陪戎副尉忙不迭,掏出自己的木质腰牌。
士卒头领,认真检查过真伪后,一挥手。
“进去吧,侯爷在里边。”
陪戎副尉软着手脚,走进院中。
举目四望。
待看到梨花树下的,蓝色颀长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少胳膊少腿,这就好,这就好。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今日春光正好。
风也温柔,阳也和煦,眼前一片清明!
陪戎副尉快步上前,单膝跪地,郑重行了个礼。
“下官救驾来迟,还望侯爷见谅。”
谢玉衡眼睛未睁,只微抬了抬手。
“起吧。”
嗓音毫无波澜,听不出悲喜。
可莫名,陪戎副尉就是觉得江陵侯,心情不大好。
他摸了摸鼻尖,自报家门后,又让出示腰牌,让旁边的容时检查一番。
这才解释道:“此处位于山野,虽也属于郑县范围,但还是有些距离的。”
“是巡山的差役,看到信号弹,这才上报......”
陪戎副尉说完,心里也是发苦。
这到底,是哪路王八羔子!
胆大包天,竟对天子第一近臣动手。
“嗯,本侯知道的,你先下去吧。”
副尉应是,带着人帮忙收尸去了。
直到日薄西山,所有尸体才处理完。
在那些刺客身上,或多或少,都搜出了关于‘高丽’的物品。
马车重新上路,陆升看着蓝衣男子,指间微动。
一粒高丽花纹的图案纽扣,在其指尖转动几次,被掷出车窗外。
陆升小声点评:“祸水东引,灯下黑。”
谢玉衡轻“嗯”一声,手肘撑着茶案。
状似无意寻了个话头,开口问道:“听闻你家祖上,出过首辅?”
陆升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是齐朝倒数第二任首辅,陆华期。”
“据族里人说,我这一脉是嫡支。”
“不过,旁支也常以陆首辅后人自居,想来是经由他们之口,传了出去。”
说着,陆升有些低落的垂下头,叹了一声,道:
“唉,想来我此生都追赶不上,陆首辅的高度了。”
谢玉衡轻笑一声,出言安慰道:“要按你这么说,世间难有几人可比肩陆首辅。”
“我觉得侯爷就可以......”
车轮滚滚向西。
陆升的毛驴,也装入了临时打制的木笼里,由别的马车拖着。
赶车的容六嘀咕道:“我倒还不如一头驴子,驴子还不用赶车呢。”
他旁边的容八,手持马鞭,慢悠悠开了嗓。
“笼子里边还有空处,你要是喜欢,尽管进去。”
“我才不要!”
......
车队到达郑县后,休息了一晚上。
次日一早。
楚琛便带着一千多人马,等候在驿站门外,亲自护送谢玉衡回上京城。
当然,也顺带囊括了陆升。
陆升坐在马车里,只觉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夭寿了,亲王护道。
便是先祖陆华期,也没这待遇吧?
这倒也正巧。
昨儿,楚琛才带人在渭河边,砸了池家老二的商船队伍。
那一片的渭河水,到今太阳初升时,都还是红的。
不过,这等血腥之事,楚琛也不会说出来吓唬小孩。
一直将谢玉衡,护送到上京宫城东门。
楚琛没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敲了敲车厢。
声音满含困倦。
“到了,本王昨儿睡得晚,就不陪你这小家伙入宫了。”
“有劳王爷。”
“客气了哈......”
楚琛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引得他周围的侍卫,也跟着打哈欠。
谢玉衡粗略扫了一眼,见楚琛带来之人,眼下皆是一片乌青。
看来没睡好是假,做贼去了才是真。
不过,这都不是她该问的。
道别后,谢玉衡抬脚,往宫城内走去。
嘉福门处,陈秋带着一个小东西,早已在那等候。
那小东西伸长了脖颈,望穿秋水。
“秋秋,玉衡锅锅怎么还没有来呀。”
‘秋秋’嘴角抽搐,哄道:“殿下再从一数至一百,江陵侯就该到了。”
小东西叉腰,回身。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小火苗。
他认真的掰着手指头,控诉道:
“秋秋刚才也是这么说的,你已经骗了我五次啦!”
陈秋蹲下身,捏了捏他的手。
笑道:“臣哪敢哄骗太子殿下。”
“真的。殿下再数一遍,江陵侯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