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好孩子。”
楚珩离座,伸手,亲自将红衣少年扶起。
又好一番称赞,赏赐之物如报菜名一般,行云流水,滔滔不绝。
直听得太师旁边的纳兰危止,被酒水呛到,一阵猛咳。
纳兰危止抬头,寻日望去。
今儿早起事忙,倒是忘记看,太阳是打哪边升起的。
怕是酒喝多了,出现幻听。
他们的铁公鸡陛下,竟然拔毛了!
有此想法的,又何止纳兰危止一个。
就连谢明礼旁边的同僚,亦是举杯,感叹不已。
用胳膊肘,碰了碰谢明礼。
青衣小官凑近,压低了声音道:
“要是陛下有女,怕不是要将公主,许给你弟弟。”
谢明礼面色平淡,扫他一眼。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那人讪笑两声,坐直身子,借饮酒掩饰尴尬。
本想拍马屁,和谢明礼拉拉关系。
不过好像,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可他说得也没错啊,嫁公主又不是尚公主。
前者是女婿,后者是上门女婿。
一字之差,身份荣耀,天差地别。
谢明礼修长如玉竹的手指,握上酒盏。
稍一摩挲,送至唇边,一饮而尽。
别说小玉衡是姑娘家,不能娶妻。
便是男子身,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娶的。
再者,小玉衡为大梁,赢得朔州城。
受点赏赐之物,不也是应当的?!
大梁江陵侯,比试赢得了朔州城。
上至天子,下至皂隶,那都是喜气洋洋!
收到谢玉衡和金旭佑,比试的消息,才赶过来的楚琛。
同谢玉衡挤在一桌。
楚琛看向高丽使团那边,个个如丧考妣,像是死了亲娘......
他啧啧两声,道:“高丽这群狗东西,咋这副表情?”
“该不会是想赖账,不给朔州城吧?”
谢玉衡默不作声,吃着楚珩给夹的菜。
那不然呢。
输了一座城,还要人家欢天喜地,属实太为难人了点。
楚珩意味深长地笑道:“想赖账,那更好了。”
还真别说,金旭佑当真有这个打算。
金旭佑撇撇嘴,“反正又没签契书,抵死不认便是。”
“不可!”
朴息不赞同道:“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
“那就白送梁国一座城?”
金旭佑嗓音上扬,带着几分尖锐。
“朴大人,你莫不是被梁国人收买了?”
朴息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不要,下官提醒一下殿下。”
”是您一意孤行,非要同江陵侯比试。”
“偏又技不如人,落了下层。”
“这才导致,我国朔州城易主,冠他人之姓。”
金旭佑嗤笑一声,桌下翘起二郎腿。
“朴大人当时不也是,没有出言制止吗?”
“而今,反怪本皇子技不如人。”
“依本皇子看,朴大人见风使舵的本事,也很不错啊。”
朴息蹙眉不语。
可他手下,同是太子一党的人,却不会甘受金旭佑的羞辱。
双方唇枪舌战,吵得不可开交。
就着高丽吵架的场面,谢玉衡都多吃了半碗饭。
狗咬狗,属实精彩!
楚琛这时也琢磨过味来,小声问楚珩:
“皇兄莫不是打算对高丽......”
楚琛比了个动手的手势。
“杀鸡焉用牛刀?”
楚珩睨他一眼,夹了块鹿肉入口,又饮了口酒。
方道:“弹丸之地,给小辈们练手倒还不错。”
说是弹丸之地,好歹也算是个国家,下面还有俩附属国呢。
不过,对于大梁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讲。
高丽,确实还不如一州之大。
正儿八经的大将军,带兵去打,无异于用三弓床弩打蚊子。
不如给楚蓁几个新将领,练练手。
他记得小福星疙瘩,还有个二哥,在亲卫营中来着。
学了两三年,也该出去练练了。
谢玉衡在侧,将皇家兄弟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给小辈们练手。’
她估摸着,是前线回了消息,进展顺利。
不然,依二哥年前所推测,亲卫营亦要到并州前线去。
正思绪着。
下方六艺表演的人,彻底散了场。
军器所的人,推着一个用黑布盖着的庞然大物,缓缓而行。
本次曲江宴的重头大戏——三弓床弩。
“此床弩,射程可达五百步!”
听着匠人的介绍,在场八成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寻常弓箭手,射程至多不过百步。
像金旭佑和谢玉衡,极限许能射个一百二十步左右。
五百步啊!
岂不是隔老远,就能取敌人上将之首级!
如冷水溅入热油锅,又惊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