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心中如何挣扎作想,谢玉衡暂且不知,该说的已经说完。
再说得明白一些,就有煽动人心之疑了。
少年将眼神递往楚珩处。
有此攻城利器,她就不信,陛下心里没一点儿野心。
无论君臣,谁人不想千古留名。
就连那昏君楚天辰,亦有勤政之时。
楚珩看着手里的小型三弓床弩,那是越看越喜欢。
若非大庭广众之下,真是恨不能亲上两口。
虽然这模型,比之正常弩箭。
上箭更麻烦,可它只是个模型啊!
假以时日,大的造出来......
什么扶桑战船,射穿全都射穿!
他的小福星疙瘩,之前同楚琛说的那什么来着,岛上有银矿?
没有,也可以去看看嘛!
只是......
楚珩眸色倏地一暗,武德司查了几年,还没查出控制皇帝背后之手。
他造反起家,自诩不是天命之子,自然也不信什么天命如此。
陈秋沾着泥点子的军靴,刚踏进院中。
见他家陛下面带忧伤之色......
莫不是小玉衡也有失手之时?
三弓床弩,行不通?
接收到陈秋‘有我在,你放心’的眼神,谢玉衡满脸疑惑。
陈叔叔,这是又脑补了些什么......
陈秋两步上前,规矩见了礼,“陛下,有匈奴境内传回的最新消息。”
保准皇上一听到这事,就不会再注意三弓床弩之事!
果不其然,楚珩目光立马从弩上移开,匠人们闻声也识趣退下。
他们都是淮王府中的老伙计了。
自知什么该听,什么时候该走。
陈秋上前递上一张极小的纸,“大台吉,被另外两位台吉联手针对。”
“于上月下旬,带着残部逃出单于庭,目前暂不知去向。”
匈奴老单于去世,这种权力交接的时期。
虽然大梁大部队,并不能深入。
但不代表楚珩及武德司,不给他们添乱子啊。
这个月派人假装二台吉的人,刺杀大台吉。
下个月让人给水源下毒,嫁祸给三台吉。
主打一个,我目前灭不了你,但可以搅浑水恶心你!
谢玉衡眸光微动,“臣若没有记错,老单于是传位于大台吉的?”
楚蓁在旁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三台吉母族部落强盛,而二台吉......”
“若无人相助,恐是没有与三台吉平起平坐,联手的资格。”
楚珩摩挲着指下弩身,笑问道:“既如此,你这小家伙便说说。”
“这二台吉与谁联手?是高丽,还是夫余?”
谢玉衡稍作沉思,道:“首先绝无可能是高丽。”
“高丽,地小人少。给二台吉提供不了太大的助力。”
楚蓁听得眉眼弯弯,这小家伙,倒不如直接说:
——高丽弱如蝼蚁,没有和大国谈判的资格。
“加之,高丽已递上小皇子来梁国书,没必要再白送大梁一个质子。”
“而根据先生所教,二台吉势力范围属东,并州幽州以北。”
谢玉衡放下茶盏,拱手一礼道:“形禁势格,利从近取,害以远隔。上火下泽。”
“是以,臣觉得,二台吉许是和乌孙结了盟。”
二台吉想上位,做匈奴单于。
而乌孙这两年多来,屡受大梁商队冲击,利益大损。
甚至有西域部落,直接收了大梁商人卖的瓷器茶叶等。
偷渡过了乌孙边境,卖到更西边的国家去,转手利润翻几翻!
乌孙能不急吗?
可它似乎忘了,这一切本就是大梁给予的。
不过,这都还只是开始......谢玉衡唇角轻轻上扬。
就像对弈之时,对方完全按照你预想一般。
落子,于陷阱之位。你能不高兴吗?
楚珩看着少年上扬的唇角,似求夸奖的样子。
哈哈大笑两声,含笑道:“好好好,吾国有神仙子,何惧四方蛮夷!”
楚珩的笑声,随寒风传出去老远。
似要把这寒冬的天笑破,立刻迎来风暖日丽,韶光淑气。
惟陈秋,瞅瞅他家陛下,又看看谢玉衡。
嚯,合着他白担心一场呗!
自军器所离开后,楚珩又点了些大臣的名字。
到垂拱殿,共同商议此事。
谢玉衡在其中,众臣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没想到,长公主楚蓁亦在。
满室男子,且都是外臣。
楚蓁也觉得有几分不适,犹豫开口道:“那个......皇兄,要不我先出去?”
“怎的,莫不是觉得殿内太暖和了,要出去吹冷风?”
楚蓁嘴角抽搐,现在外边冰天雪地,被风吹几息,耳朵就如刀割般疼痛。
楚珩持着舆图,从她身旁掠过。
“既然不出去吹冷风,那就随朕一道看舆图。”
随着啪的一声,舆图在长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