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张官帽椅,在楚珩案前,分两行排开。
谢玉衡坐在第二排靠边的位置,大多数时候,只是听他们商议。
除非被问及,并不随意插嘴,卖弄学识。
老首辅发表完自己的看法,杨成务捋着白须,沉思片刻开口道:
“下次征兵,可先征这两处,劳役亦是。”
“红薯普及才几年,给这些人吃饱了撑的,力气大得没地方使!”
“杨大人说得在理,可如此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谢玉衡垂眸,何为本,自是重男轻女的本。
哪怕是后世亦是此般,百家有女一家留,一家有女百家求!
司远道看了宝贝徒弟一眼,道:“臣倒觉得,可效仿江陵谢氏书院开设官学,以文,化人。”
“除习各种手艺之外,另也可上些思想课,习仁义礼智信,温良恭谦让。”
“长期以往,只需形成习惯,必可提高百姓之素养。”
户部的郑修听到这话,简直想哭。
“司大人,这两年商队虽是赚了点钱。”
“可这匈奴老单于,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咱得备着军费开支,哪能有闲钱办官学啊。”
谢氏书院低束修,一开始有江陵侯家出资垫着。
后来又同书院学子合伙做生意,可自给自足。
但官学性质不同,朝廷官方之学,不可与商挨边啊。
司远道叹息一声,他也任过户部尚书,自知户部的难处。
说到底,还是家底薄。
不然直接开善堂,把被抛弃的女婴全部收养了,哪来这么多男女比例失衡。
一时间,殿内陷入低迷的沉默中。
楚珩也是重叹一声,昏君易做,明君难为啊。
他望向唯一一道青色的身影,问道:“谢卿,可有何妙思啊?”
谢玉衡略作思量,道:“我亦赞同先生所言,应以文,教化人。”
“习文,化人需经得多年习惯,代代相传,此利在千秋矣。”
“然,郑大人说得也对,此时更重要的是防北贼,银子需仅在要紧处花。”
“不过节流不如开源,玉衡认为其本,该是出自丁银上。”
郑修道:“可近年来普及推行一条鞭法之策,已是接连减税,丁银在其中,占得也不多啊。”
颜敬之一针见血道:“不多,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愿意出这笔钱。再者孩子也是人,也要张口吃饭。”
谢玉衡起身拱手一礼,道:“所以,臣斗胆直言。”
楚珩挥手,宫人见此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臣认为,此源该开自于田。将丁银核定标准,均摊入田赋中,统收田税!”
“田税之标准,该以其肥沃程度,及大小衡量。只要有一亩田地,便得交一亩田银。”
“如此田在哪,农民便可在哪缴税,有利于农民的流动,亦促动地方发展及婚嫁。”
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右侍郎听得云里雾里的。
出口问道:“怎就促动了地方发展,及婚嫁呢?”
不待谢玉衡开口回他,司远道便怼了回去,“你傻啊,既税之对象是田地,而非人口。”
“当地之路引,便也不需管得那么严实。可多开路引,以供农民外出务工。”
“务工便有钱,有了多余的银钱。过年回家你不得给你家小娃买点新衣零嘴啥的?”
“钱存多了,你不把家中房屋修整一下?再买个骡马之类的,那获利商人的税不也得多缴?”
吏部右侍郎咕哝道:“可这和兖州,及扬州豫章郡成丁多,无女嫁,有何之关联?”
别说司远道听了想翻白眼,便是老首辅听了都不住扶额。
臣子,都是打天下的老臣子。
就是这位......的脑子,属实是有点令人感到堪忧。
陈秋叹气,这位可是内阁中年纪最小的,方及四十。
也难怪自家陛下每天忧虑,等司远道这批老臣退了,无人可用......
谢玉衡忍着笑,解释道:“这有钱,便可创办如谢氏书院一般的官学,男女皆可学手艺。”
“如此在少了丁银的情况之下,女子也能自己赚钱,溺死的女婴也就没那么多了。”
“加以多年之教化,提高民之温良素养,也不会动不动就占山为王,威胁朝廷。”
“另可用多余之银钱,购买官田出租,以租金创办收容女婴之善堂。”
“如此一来,生了女儿不想要的,也可送至善堂,由善堂抚养。”
“等女婴长大以后,亦需为善堂赚够养育所费之银钱。”
“方可自行离去立女户,只需十余年,善堂便可自给自足。”
谢玉衡话音一顿,望向楚珩,又是一礼。沉声道:
“只是如此摊税入田,势必动了地主们与诸多世家勋贵之利。”
“其乱,不比成丁占山为王要小。”
说着,谢玉衡换上一副忧愁的面孔,语带忧伤道:“今儿,在庶常馆给士子们上课。”
“临了被一家贫监生唤住,询问万象国圣僧一事。”
“那圣僧给京中高门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