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对咯,你站这儿。”
礼部同鸿胪寺的官员们,引导新入朝的官员,找到各自的位置。
“哼。”
司远道见此,冷哼一声,将谢玉衡托付给燕渡。
小老头手一背,找叶仲良老匹夫算账去了。
以前每月初一的大朝会,可没有人引导站位,吵架都是常有的事。
谢玉衡回眸,望向快站到殿外去的谢竹书,及谢明礼。
谢竹书乖宝宝似的,站在监察御史堆里一言不发。
而谢明礼着一袭青色官袍,上锈鸂鶒补子。
手持槐木笏板,正与翰林院的同僚,低声交谈。
似察觉到谢玉衡的视线,男子抬眸回以温和一笑,示意自家妹妹不必担心。
燕渡的声音,忽的在谢玉衡头顶响起:“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
“江陵的水土,真是养人啊。”
“倒让在下,也想把家中不成器的儿孙,扔到谢氏书院去,好生磨炼一番。”
任燕渡官居三品,奈何子孙不成器,国子监考试,次次争夺倒数第一!
别的官员,见了都察院御史皆是心虚、害怕。
他见了国子监的夫子,亦是心虚得很......
谢玉衡收回视线,笑道:“若是燕大人舍得,也不是不行。”
江陵不比上京,处处达官显贵。
上京的官二代科举不成,还有别的门路。
譬如可以先做个没有品阶的小吏,之后慢慢往上爬。
又或者哪次做事,得了贵人的赏识,提携一把,胜过读书数年。
燕渡抚须,无奈苦笑,“犬子顽劣不堪,怎能扰了谢氏书院的清幽雅境。”
“江陵侯黄口之龄,便已风华大盛。劣子骑八匹马都追赶不及。”
谢玉衡还未开口,前面的左都御史转过身来,训诫道:
“自己当老子的都比不上,还指望小辈更胜一筹。”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将加人,先问己......”
左都御史一直念叨到快开朝,才堪堪放过燕渡。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谢玉衡幽幽呼出一口气,心下默默为谢竹书燃了三根香......
开朝后,大臣们各自汇报工作,各抒己见。
谢玉衡也将上京府报安排呈上,按理刊印之事,本该由国子监及武英殿负责。
楚珩沉思片刻道:“先交由工部刊印吧,杨卿你且看着办。”
此言一出,三品以上官员,心下皆是一骇。
无他,武英殿大学士,正是礼部尚书叶仲良。
纷纷猜测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这武英殿大学士的位置,要换人?
内阁六名大学士,而兵部与工部,无人入阁。
若陛下要抬,作为江陵侯老师的司远道,那不是应该将此事交由兵部?
陛下的心,海底针!捞不着,猜不透。
谢玉衡方回到队列中,就听见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臣弹劾光禄寺卿范泓,指使小舅子敛财!”
范泓听得满头大汗,昨日小舅子同人打架入了京兆尹大牢,还是他给出来的。
忙不迭出了列,高声道:“臣冤枉啊!”
“臣谨行俭用,节衣缩食。一年到尾不过两身新衣。”
“便是鞋袜破了洞,缝缝补补又将就着穿用。”
“方御史弹劾也得讲究个证据,莫要仗着自己御史之身,就可以搬弄是非,无中生有!”
谁人不知前些日子,方风煦被陛下嫌弃,罚站承天门,直至天渐黑才出宫。
谢玉衡垂眸,原来‘厨王’御史,是池观旭的人。
方风煦气势毫不见微,继续道:“臣确实没有实质证据。”
“只是昨儿休沐,臣在酒楼遇到一人。其自称,乃光禄寺卿小舅子的结拜兄弟。”
“可将不好的食材高价卖出,便是再多也吃得下,且每日都收!”
“敢问范大人,除了光禄寺,京中谁人还能用得上那么多的食材?”
“各衙署,可是没给光禄寺公厨银子?难道我等就不配吃点好的?”
字字诛心,句句入骨。
本只是看戏的大臣,也怒瞪范泓。
天杀的,那猪食本也吃着习惯了,谁知瑞王从江陵带回了好些厨子。
那饭菜做的嘎嘎香!
对比之下,光禄寺厨子做的猪食,愈发难以下口!
可惜江陵厨子不太多,太后太妃那边还送了几个过去。
而今只有二品以上官员的午食,才是江陵厨子做的,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范泓脑瓜子嗡嗡的,巫凡的结拜兄弟......他都不知道有多少个。
一咬牙,给方风煦反扣一口黑锅回去。
“无证之言,岂能上堂乎?”
“那臣还说今儿一早遇到一人,说方御史狎妓呢!”
早预料到范泓会反扣一口大锅,方风煦勾唇一笑,道:“那人名唤张先,家住宣阳坊。”
“陛下圣明,且派人查探一番便知真伪。”
“倒是范大人,同朝为官,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