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未终,人已作鸟兽散。
谢竹青等人排排坐在水榭边,耳朵里塞了小布团,仍挡不住绕梁三尺的魔音贯耳。
“家主心情不好时,这笛声的磨人之功,也跟着精湛不少......”
谢竹书看完家书后,将信纸往脸上一盖。
整个人往后倒在地上,一派安详模样。
谢知意撑着下颚,望向池中那躲在石缝间的忧愁小鱼。叹气道:
“唉,我还以为,家主面对任何事都不会生气呢。”
谢云华葱白玉指,轻点她的眉心,打趣道:“瞧你这话说的。”
“倒显得家主如那无七情六欲,断绝情爱的神仙一般。”
但,家主确实是她的神明。
谢知意调皮吐了吐舌头,开始认真思考,如何才能逗得家主开心。
可思来想去,她好像只会看病......
总不能给家主表演一个原地诊脉?
方想没一会儿,就见门房小厮步伐匆匆,去往笛声悠扬之处,而后魔音戛然而止。
容时几个起落后,稳稳站在在谢知意前。
拱手一礼道:“知意小姐,主子让你过去。”
“我可以去不?”许律凑上来小声问道。
容时神情淡然,点了点头。
谢二公子说得极对,许乃贼子也,有不良之心。
不过主子对此二人之事,未曾加于干涉,自也轮不到他一个做书童的置喙。
鸟兽归中堂。
中堂的贵重摆件俱已收入箱笼,此时显得格外空旷。
谢玉衡坐八仙桌之左,一名陌生男子坐于右,另有一家丁捧着锦盒拘束站在一旁。
见谢知意进来,男子眼前一亮,起身拱手一礼道:
“想来这位便是近来风靡上京的谢小神医,久仰久仰!”
“公子过誉了。”
谢知意还以一礼,往左边次位坐去。
跟在后边嗑瓜子的许律,舌尖抵着上颚转了一圈,莫名的酸爽感涌上心头。
少年把瓜子凑近眼前,仔细瞅了瞅,又嗅了嗅。
许律不解,这瓜子也没坏啊,咋磕着烧心呢?
谢玉衡放下茶盏,介绍道:“这位是杜院使之子,亦在太医院任职,人称小杜太医。”
“在下杜泽,字望舒,唤我望舒便可。”
杜望舒犹豫片刻,接着道:“杜某此次贸然登门,是受前兵部左侍郎夫人之托。”
“请谢小神医过府替唐......老爷子看诊。”
自五月初一传胪大典那日,唐悰猝然倒地昏厥。
醒后便口斜眼歪,半身不遂。
也随着司远道回归兵部,雷厉风行将唐悰指使人毁坏舆图的证据呈上。
唐悰被勒令休致,树倒猢狲散。
往日上赶着巴结之人,纷纷退避三舍。
“他不是很能的,要家主入朝后举步维艰,这会儿知道求人了,早干嘛去了。”
谢竹书抱臂,冷哼一声。
看个鬼的诊,不给他下点乌头毒死他就不错了。
杜望舒微微一笑,并不恼怒。
要不是在益州时欠了唐家一个人情,他也不想做这等讨人嫌之事。
反倒是一旁手捧锦盒的家丁,面显恼色。
一看就知乃唐家的下人,像其主子一样,一时还没能接受身份地位一落千丈。
谢玉衡看向谢知意,笑道:“诊金是斑龙头茬二杠茸切下来的全腊片,有五十片之多。”
“若知意姐姐不想去,直接拒绝也无事。”
这种全腊片,一根鹿茸只能切出来三、四片,这五十片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众人嘴角抽搐,想起前段时间——唐府夜半传出震耳之呻吟声。
面色各有不异,不由都在心里嘀咕:
这老头真是人老心不老,一把年纪还色心不死,还男女不忌。
要不是这回半身不遂,估计这鹿茸片,也要尽数落入其腹。
就是不知拿此作为诊金,是唐悰自个的意愿,还是唐老夫人......
谢知意犹豫道:“这...若是治好了,会不会又为难家主?”
虽然这头茬二杠茸片确实可贵,但家主才是最宝贵的!
“他都已经被勒令休致了,如何再能为难得了我。”
谢玉衡轻笑一声,这老头健全时,都没能斗过她与先生联手。
加之指使人毁坏舆图,要不是看在其一把年纪。
也确实为大梁做出过不少贡献,早就进大理寺吃饭去了。
谢知意看杜望舒道:“那行,不过我要先查验其成色,还有脉案。”
“那是自然。”
杜望舒起身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册子,末了又让那家丁把锦盒打开。
看着二人交流脉象病况,许律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凑到谢玉衡身边小声道:
“莫不是知意妹妹缺药材了?”
“我许家虽是主营餐食,那鹿也算是野味,搞点头茬二杠茸的切片有啥难的?”
谢玉衡眼皮微动,要不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她现在就想一脚把这厮给踹墙上去。
“那是西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