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所有男子秋后问斩,已婚育的女子流放幽州北部开垦军田。”
“所有盛家子嗣,皆从母一起种红薯。”
“其余不明身份的孩子,交由户部清吏司核实身份,遣送原籍......”
至此上京八大世家,只余三家苟且。
盛老夫人跪在最前面,低垂着花白了头发的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有一年轻女子,撕心裂肺哭喊:“我本是被拐卖入盛家的,又不是他们盛家的亲生孩子。”
“凭什么要随她们一起,去幽州苦寒之地种田。”
幽州北部,一年中有大半年被冰雪覆盖。
北临匈奴,东近夫余,指不定哪日打起来命都没了。
那大理寺官员嗤笑一声,扫了眼女子身上的华贵服饰,不做多解释,已有人去让她闭嘴。
他只抬了抬圣旨,示意盛老夫人接旨。
“今儿要走的路可远,老夫人还是快些接了旨,早点上路吧。”
说完打了个手势,大小官员各司其职。
搬东西的搬东西,登记造册的登记造册,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还有力气大的女使,将夫人小姐们拖入房中,扒下她们身上华贵的服饰,换上粗布麻衣。
回头都给卖咯,换银子入国库。
这种事他们已经干过四次,业务熟练着呢!
看着一箱一箱华贵之物抬出府邸,围观之人亦越来越多。
方瞧见女使捧着一堆衣服路过,谢竹书咋舌道:“竟多数都是扬州云锦所制。”
“先前陪姐姐去逛过东市的布行,这云锦,寸锦寸金呢,买不起根本买不起。”
许律双手环臂靠墙站立,出声打趣道:
“倒也无妨,等你哪天混上二品大员。一年的俸禄就够给你姐买一身了。”
“下辈子一定......”
谢竹书欲哭无泪,这二品大员是他想当就能当的吗。
......
与此同时,宫城内,太极殿。
大朝会上,兵部某二品大员舌战群儒,把礼部官员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司远道着绯色锦鸡补子官袍,与一同色官袍老者并肩而立。
看着是并肩而立,实则司远道的唾沫星子,都快喷道礼部尚书脸上去了......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而今国得良策,说什么朝廷组织商队违背祖宗礼法,沾得满堂铜臭。”
“这么说来叶尚书每日饮露水,食天地之气就可过活?礼部公厨可撤乎?”
司远道恨不能抄着笏板敲他头。
他还是户部尚书时候,拨给礼部的公厨本钱,那可是整整一年的本钱啊。
正月拨下去的,嘿,它到三月就没了。
礼部又哭着求着要户部再拨银子,说没钱给鸿胪寺买粮吃饭了。
其实他觉得礼部上下官员,确实都不用吃饭的。
个个铜齿铁牙,能生啃铜板和银子。
欲修道成仙,炼丹羽化飞升了去,不然本钱咋能花得那么快?
经一番调查,方知礼部找的捉钱人是个水桶底子,半点谱也靠不上。
就光会讲究礼法,本钱那是kuku的赔啊,半点不带进账的。
越想越气,司远道暗戳戳往礼部尚书那边挪了一步,欲寻准时机给他来上一脚。
“咳咳。”
楚珩坐在龙椅上视野开阔,对于官员们的小动作那是瞧得一清二楚。
掩唇假意清了清嗓子,提醒某个小老头大朝会上好歹注意点形象。
“商队之事延后再议,诸位爱卿且看此卷所述常平仓,今年可行否?”
楚珩扬手,太监立马上前接过一张糊了名的墨卷,而后递给吏部尚书,再流传大臣之间。
听着下方臣子们小声的议论,楚珩微眯起眸子。
这卷子上月中旬末就到了他手上,至今已同太师商议数次。
如万象国,因蝗灾导致国内无粮,故铤而走险学匈奴人来大粮打秋风。
偏又没有相匹配的快马,年前被打趴下,而今递交降书的使团已在路上。
若是卖粮,确实有可能滋长他国野心。
可如果是每次卖粮的同时,又以稍高于当地的价格,收购一些当地风土之物呢?
譬如西域只能种植青稞,且产量极低。
听小家伙说,那种地方红薯都种活不了。
这不狠狠卖粮,再换成牛羊胡椒之类的回来,又狠狠赚国内富商的钱。
待成年累月养成了习惯,有大梁便宜又实惠的粮食,都不用派人去西域部落传播流言。
西域的百姓们,自个看得见胡椒的利益。
如此一来,谁还愿意苦哈哈种青稞?届时便是大梁控制了西域的命脉。
显然,在场各位老狐狸也不是大傻子,皇帝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
户部尚书嘀咕道:“这哪是助涨他国气焰,分明是把人往死里坑。”
这墨卷,乃此次会试考生的原卷,瞧着字也是很漂亮的馆阁体。
也不知是哪根相才苗苗所答,就是这苗它有点儿黑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