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衡摇头,转移话题道:“闻其宴诗作魁者,可选一作而归。大哥可有瞧上的大家画作?”
“哟,江陵侯这话说得,像是曲江宴魁首唾手可得,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池柏仿佛没有骨头支撑,懒洋洋靠在门框上,腰间束带亦是松松垮垮。
谢竹青眉头微锁,他已娶妻,自知池柏这模样是刚才做了什么事......
上前挡在二人中间,将视线隔开。
可惜谢玉衡已瞧见池柏脖颈的红印,压下喉间滚动的恶心感,偏头笑道:
“大哥,你瞧这位老人家倒是有趣,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想来老人家的志气早已淡然无存,沦落尘世中的俗人。”
“便也推己及人,自己做不到的事,觉得他人也做不到。”
大梁十三州一京各解元的卷面,她都曾翻阅过,自知自己的实力在何处。
加以每晚空间昼夜不分的苦学,她自当得起这份傲气。
曾几何时,她何尝不是如谢竹书一般,学至崩溃。
可每每看到当下女子的困境,以及可推断的未来之景,她如何又能不勤勉苦学。
平行时空故土的疮痍,她将数倍加之于敌。她非大善之人,也愿担起后世之骂名。
“你啊,调皮。”
“都说这老小孩蛮不讲理,你又何与那品行不端之辈计较,白费光阴。”
谢明礼唇角笑意分明,眸中却冷光流转。
兄妹二人一唱一和,把池柏气得够呛。
偏这二楼满堂皆是年轻少年,确实他年纪最大,也担得起一声‘老人家。’
池柏忽笑了起来:“那我恭候江陵侯的大作,且莫,丢了人才是。”
意味深长看了谢明礼一眼,姗姗离去。
去给好弟弟的皮紧一紧,麒麟才子嘛,逼一逼总归是有的。
暮色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
已过暮鼓时分,曲江紫云楼正是热闹时。
园子中间的折屏已撤了去,改为一条条长案,案上摆满简单的瓜果点心,菜肴亦是寻常菜色。
谢竹书食一块李子雪花糕,刚入口就被酸得皱起眉头。忙端起茶碗,咕噜咕噜压去唇舌间的酸味。
谢玉衡见此,默默放下夹李子雪花糕的筷子。
身侧传来轻笑一声,谢明礼张开手,几枚精巧的松子糖赫然在掌心。
“等散了宴,着人给小馋猫备拨霞供。现在啊,还是先随便吃点垫一垫。”
“嗯,谢谢大哥。”谢玉衡乖巧接过糖,一双星眸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下晌之事,已听荆州举子细细说过。
谢玉衡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总得让人爬得高些,摔下来的声音才够响不是。
“让让让,给我腾个位置。”
庄昀腋下夹着小册子,一屁股坐在谢玉衡另一侧,霸占了谢明诚的位置。
谢明诚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庄大人也能进来?”
“我怎么就不能进来了,好歹我也是精通六艺之人。小小考核,不在话下!”庄昀满脸笑意。
看来今儿逮到的政绩不少。
忽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池家的狗腿子护着池松入场。
只见那中间之人一脸惨白之色,倒比谢玉衡更像病秧子。
谢玉衡挑眉,脑中某个想法愈发...合理起来。
其中一狗腿子看着谢玉衡一席,含沙射影道:“哟,池兄你快瞧,好多缩头王八羔子哈哈哈。”
庄昀桌下翘起二郎腿,直接取一杯垫做笔舔,从随身竹筒里倒出涓涓墨水,又将小册子摊开。
诶,来活了。
谢明诚探头一瞧,只见上书:工部屯田司马主事,教子无方,举止言语粗鄙不堪......
“这也算?”谢明诚小声问道。
庄昀抬手将他毛茸茸的头推开些,这家伙挡着光了。
随后,以同样的小声回道:“怎么不算,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
谢玉衡含笑吃茶,教子无方可大可小,偏那不长眼的将庄昀也一道骂了进去。
很是期待庄昀明日上朝的战绩,倒是可惜了,不能亲眼目睹。
待人都到齐了,楚琛方从紫云楼最高层下去,讲了一大堆必要的废话。
这才引入主题:“相信诸位也赏过了这园内春红,那是美不胜收啊。”
“不若诸君猜猜本王最爱之物,或吟诗作对,或挥墨成画......”
同平康坊名妓宋茗,玩了大半天行酒令的举子们,懵了。
往年不是直接公布要求的吗?几言,平仄又如何。
惟卢沛然端起茶盏来,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他早有准备。
任台下男女议论纷纷,楚琛直接往主位上一靠。
舞姬们缓缓步入宴会场地,随着轻柔的丝竹之声响起,翩翩起舞,轻盈飘逸,仿佛云中的仙子降临人间。
谢竹书试探性夹了一筷子不认识的肉脯,嘀咕道:“园中花植起码上百种,这咋知道瑞王喜欢什么?”
谢玉衡一一回想下晌所见之景,亦是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