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去许家酒楼食了饭,那厢胡金荣也从津乡赶了回来,便交由他进行后续一些扫尾工作。
谢玉衡则带着疲惫回了清河村,到家后先倒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待再醒来时已近黄昏。
暮色西斜,竹影深。两两时禽噪夕阳。
谢玉衡从床上坐起,脑子尚还存有几分迷糊。较之午时,却没那么疼了。
“我猜,咱们家衡衡也该醒了,果不其然。”
床幔外,传来孟氏温婉的声音,而后幔被纤纤玉指掀开。
美妇人坐在床边,宠溺轻点谢玉衡的小鼻尖。
“娘亲。”
谢玉衡如雏鸟归巢般扑入孟氏怀里,轻阖上眼,清幽素雅的兰香在鼻尖环绕。
孟氏脸上挂着心疼之色,疼惜地轻拍她后背,柔声道:“娘亲在呢。”
“咱们家衡衡不用那么努力,得了空亦可歇息一二。为娘见了,心甚疼之啊。”
这孩子当年在临沅与她庶兄之争,瞒她许久,后来还是从他人口中得知。
孟疏鸿为人心胸狭隘阴险,叫她忧心许久,生怕那小人又报复回来。
直到小玉衡被封了县侯,这才稍稍放下心。至少在品阶上,她的心肝肉儿压永昌伯府一头。
这些年来除却教人习绣,孟氏亦有发展自己的事业,在荆州开了不少绣阁。
更别提早年间买下的铺子,随着江陵城壮大,转手亦能卖上不少银钱。
谢玉衡蹭了蹭孟氏的下颚,轻声道:“那娘亲多疼玉衡一些,让孩儿更有动力为娘亲争得诰命夫人之位。”
“好好好,都依你。再说娘亲不疼你,还能疼谁?”
孟氏以手作梳,替谢玉衡理着长发。
却也没说诸如‘娘亲不要诰命,只要你’之类的话。
孟氏惯是知道她家小玉衡的脾气,那别提十头牛拉不回来,百头来了亦是白搭。
娘俩温馨没一会儿,常禾便来来问谢玉衡醒了没,说是司远道请小公子过去有事相商。
孟氏放开谢玉衡,又替她重新束了发,将其送至司远道院前,方才离去。
一转身,孟氏丹凤眼中的温色便收敛了去,她自知,此局乃冲她家玉衡名声而来。
她这做娘的,要说什么别的惊天大本事没有。就是有点小钱,可送北疆将士一些棉衣鞋袜。
名声?便是散尽私银,她也为小玉衡图了。
孟氏唇角噙着没有温度的笑,出了门,直往谢氏书院绣堂而去。她家衡衡,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却说谢玉衡这边,进了司远道的书房,便见小老头屋内信笺如天女散花一般,铺呈在地面。
常禾尴尬笑了两声,忙低头又理出一条路来。
案桌之后,司远道头也不抬的奋笔疾书:“老夫还以为你这懒猫儿,要晚些时间才醒,我这也还有一些未写完,你且先自个玩会儿。”
谢玉衡轻应一声,看了一会儿司远道写字。常禾便奉上茶,又捧来新鲜茶果点心来,引至窗边榻下就坐。
榻上一黄花梨木棋桌,上还有厮杀后的残局。
谢玉衡垂眸仔细端详一二,捻起黑子落在十一之九的位置。
顿时,如龙点睛,黑棋又活了起来。
踩着铁力木足承上了榻,一撩衣袍跪坐于棋桌间。抬手一边自个同自个下起棋来,一边理着脑中的思路。
此局背后之手,定需事先设局,使谢大妮之子林梓入套,待其赌红了眼,失了心智。
一出赌坊叶希‘恰巧’路过,又见其头上戴了银簪,值钱又不是很值钱那种。
换而言之,便是属于林梓能得罪得起行列。毕竟若是金簪,其主人必非富即贵。
抢夺中,叶希受了伤被好心人送进医馆。可巧,谢大妮躲入的坊就是医馆所在之坊,而今想来,该是有人故意引谢大妮往那坊而去。
至于死者叶希口中残留的红花,虽吴大夫赶到后,未曾与死者接触。万万不该有残留才是,亦属于有人后来放入。
只是两拨人马,便不是同一方的。后者该是楚珩的人,前者尚未可知。
前者寻了谢氏的漏洞,欲污她谢氏之名。
后者......助她颇多,想来叶希夫家之物,皆出于他手。
便是那宅子房屋门窗所用的湘妃竹,虽有做旧处理,仔细辨别仍旧可以看出是近日更换。
如此,便坐实叶希夫家‘镖师’的身份有猫腻,叶希自杀设局,也就不足一提。
加之又有锦衣卫来往信笺,且不论其真假,想来是楚珩有意功过相抵的意思。
至于那封信......谢玉衡指间微动,‘啪嗒’一声在棋盘上落下一枚白子,转而又捻起黑子。
她不信楚珩要效仿楚天辰,收罗‘天命之女’行那等龌龊之事,以此续命。
可让她一个经过后世高等教育的人,相信有一种遗传病,传男不传女,还传了几百年。
且每个有遗传病的人,刚好又是皇帝。
换而言之呢,便是谁当皇帝,谁就有这种短命病,活不过五十岁。她更加不信!这不鬼扯吗!
但古人不定这么想......
倏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