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被拍晕掉下树的斑鸠,正砸中一个鬼鬼祟祟蠕动着想去够瓷片的锦衣卫。
“别动!”银白的枪尖擦在他脖颈,刺入泥土里。
那人恨恨回瞪着明光铠的士兵,余光扫到正被府医把脉的谢玉衡一张小脸惨白。
突然大笑道:“闻江陵侯深受逆贼宠爱,而今看来不过如此,一个庶出的妹妹都有自己的兵,侯......”
话未说完,一支羽箭正中他的咽喉。
今夜射箭许久,早已疲惫不堪的许律握弓的手不住颤抖,大声道:“按大梁律,叛国辱君,斩立决!”
按大梁律,本朝公侯伯子男,若非武将皆无自己的兵。
他们方被长宁长公主解围,此人便心怀不轨之意,想要挑拨离间,属实该死!
若长公主的人将其斩杀,有杀人灭口心虚之意。若是谢家人射杀,倒显得攀炎附势。
不若他来做这恶人,大不了不入仕,回去继承家业做江陵逍遥富商。
“小哥好箭法!”
一飒爽女兵高声赞道,要不是在外边要顾及殿下形象,岚越都想吹个口哨。
“许兄射艺确实精湛。”
谢玉衡掩唇轻咳两声,狙击枪的后坐力,加之音攻曲对精神的消耗,她这会儿是真觉得身体有些不适。
她知许律的意思,亦懂那女兵出声夸赞的缘由,三方人马默契揭过锦衣卫的狂言。
“以霈,去把第二个马车里的东西拿来。”
出声的是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女子,乌黑长发仅一根缎带束成简单的马尾,眉眼凌厉英气。
此人正是楚珩的庶妹——长宁长公主,楚蓁。
谢玉衡垂眸,想起前两年先生同她说的,楚珩幼时如那《郑伯克段于鄢》里的郑庄公差不多。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其胞弟,目前是个拎得清的,没想造自家老哥的反,一心只做逍遥王爷。
每日走马观花,斗鸡走狗,属实是都察院御史们会行走的业绩。
年幼时,楚珩没少受季太妃关照,登基后以季大将军屡立战功为由,力排众议封楚蓁为长宁长公主,听闻还把太后气得够呛。
谢玉衡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颇为可惜手边没有瓜子,不然磕个几碟都不带尽兴的。
嗯?谢玉衡看着眼前一堆盒子,星眸里颇为不解。
送她的?这未免太多了点吧。
又是啪的一声,海碗大的灵芝没有任何保护的,直接放在最盒子上方。
看得一旁的府医内心直呼,暴增天物啊!
以霈擦了擦额角的汗,对楚蓁一拱手道:“殿下,已全部搬完。”
楚蓁看着被各色珍稀药材包围的谢玉衡,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就说嘛,她皇长兄一个大老粗,身边跟着个陈秋小老粗,两个大男人怎么懂如何照顾小娃!
也不知道给点补品,看这小脸白的,可怜哟。
“吾常听皇兄提及江陵侯聪慧过人,乃大梁第一神童也。”
“往日里便是出宫看个过会,吃个鱼脍,皇兄也念叨着谢小公子何日能到上京,一同品鉴。”
楚蓁眼里满是真诚,亲自将有个歪斜的锦盒重新放好,见锦盒都整整齐齐的方满意的一点头,这样顺眼多了!
谢玉衡微笑,要不是见过后世各种电视剧皇室的勾心斗角,或史书上的君臣博弈,她差点就信了。
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谢玉衡抬手,让眼珠子快贴到灵芝上的府医先下去。
方认真地点点头,稚嫩的声音回道:“劳陛下挂念,玉衡深感荣幸。”
楚蓁一眼看穿,反问道:“你不信?”
身后的以霈重咳一声,殿下啊,有的话咱自个心里知道就行了,不用说出来。
一时间空气里的尴尬都快凝成实质,不论谢玉衡这边的人,还是楚蓁那边是兵卒...
谢玉衡扶额兴叹,她演技有这般差吗?
倒也不是她演技太烂,属实是楚蓁从小见惯了太后精湛的演技。
可谓明珠在前,鱼目在后。对比之下,谢玉衡的演技方显得有些不够看...
楚蓁上前两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无比真诚道:“别不信啊小家伙,真的。”
尤其是都察院那帮臭酸儒没事找事时,皇兄就会念叨江陵侯的名字好几天。
那是恨不能其原地长大,立马入朝啊。
叫那群老不羞的好好瞧瞧,自个才学都不如一小辈,怎好意思以文人自居。
“殿下,男女有别。”以霈小声提醒道。
楚蓁看了看,满脸稚嫩的谢玉衡。内心嘀咕,这小家伙最多算男童,又不是男人。
却还是松了手,话头一转,“害,不信就不信吧,换做是我,我亦不信。”
众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谢玉衡悠然端起茶盏吃茶,敛去眸中深思。
楚蓁敢如此说话行事,要么是季家功高盖主,不把当今放在眼里。
要么是她本人,极其受楚珩宠信。显然后者可能性居多。
“这样吧,你我结拜为姐弟,今后你唤我义姐,我唤你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