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年初一,各个都穿的新做的衣裳。
不说来周家做客的,就说周果周大仓一行人,哪个不是绸缎袍子,领口还镶一圈兔毛,又好看又华贵,腰间配着玉饰,头上插着银簪。
周果跟周杏两个女娃更是,穿金戴银,身上那身衣裙,在县城的街面上都不大能看见,没几个人穿的起。
胸前那大金锁,沉甸甸的,怕不得十几两银子,相当于他们的两间屋子了,两间屋子就这么随便戴在胸前,也不怕丢了。
还有头上那一串珠子,瞧着像是珍珠串成的,这得多少钱?!
怕不是比胸前的大金锁还要贵重吧?
珍珠璎珞旁边那蓝色的花,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好看呢?
转头一看,周杏也不差,满头珠翠,俏生生的,脸蛋白里透红,好看极了。
妇人们刚坐下就念叨开了,周家这是怎么了,怎么两年不见,一家人都变了,这么有钱了?
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都穿在身上,这哪还是农家子啊,当初郑秀才家的闺女也没这么穿过吧?
顶多头上有几根金钗,手腕上有金镯子,大金锁都没见她带过,也就见过银锁。
竟然是比郑秀才家底还要好了?
说不出的嫉妒羡慕!
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怎么日子就能差成这个样子呢?
妇人们念叨,男人堆里也不平静。
他们之前只听说周家这两年走了大运,做起了大买卖,连带着整个村子都赚了不少,但是不知道已经有钱成这个样子了啊,跟他们比已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说心里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不说周家,就说王富贵家,就连钱氏,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那两孩子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棉布,胸前挂着闪亮亮的银锁,也建了新屋子,崭新崭新的四间青砖大瓦房。
她自己也是,虽然没有戴金的,但也插着银簪,瞧着还不是银包铜的。
要放在以前,哪里会戴银簪,顶多头上插两木簪子。
可见她家的日子也是起来了,要不是赚的多,会给自己戴银?
一群人各有各的心思。
待到客人全部到齐,大家基本也就挤在三个屋子里。
一个屋是男人,一个屋是妇人,一个屋是孩子。
三个屋子都在说着同一个话题,逃不开一个钱字。
男人堆里,周大仓跟周谷陪着。
老里正怀念着北来那一路艰难的日子,大家同心协力,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让众人平日里要多走动。
“这人呐,不管再怎么好的关系,那也要走动,走动走动着你来我往关系自然就近了,久不走动往来,再亲密的关系也会淡了,我们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一块经历了那么多,关系应该比其他的人更好才是,何况这里面好多还是同一个宗族的。”
周大仓跟周谷只能点头,道是。
“说得对,大仓啊,我们可是本家人啊,没道理你们提携别的不相干的人,倒把我们这些本家人排在后面去吧? 那往后要是出力,还不得是我们这些本家人出手帮忙吗?外人谁能帮?你们有什么好处也得念着念着我们呐。”
“是啊是啊,不能干活的时候想到我们,这有了好处却第一个把我们踢出去吧?”
周谷很懵,觉得莫名其妙,“叔叔伯伯们,说的哪里话来,我们也没有什么事麻烦到你们大家啊?”
屋子里一静,周大仓没说话。
然后就炸开了锅,“什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的意思是以后就要跟我们本家人断了来往是不是?”
“就是不需要我们本家人了?果然,这人有了钱就变了,就不认穷亲戚了,看不上我们这些泥腿子了,想当年你爷爷奶奶下葬的时候,可都是我们帮忙的呢,现在发达了就不认人了,真真是白眼狼!”
……
一人一句话,周谷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岔过去了,根本没有他开口的机会。
周大仓冷眼瞧着,看了老里正一眼,微微叹气,今天这场席是有备而来啊,他就说嘛,回来那么久没人来看过,这一好了要走了,就要上门了。
怎么他们家的饭那么好吃吗?
另几边,一屋子的妇人总得有一个来作陪的,李氏把厨房的活给了周杏,由陈氏几个帮着打下手,也不会出错。
妇人们就委婉多了,先恭维了一番周家如今的成就,说起周果几个的穿戴,家里的摆设,然后话锋一转,就说到正题上来了。
“果果娘啊,我们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一起北来经历了那么多,差点死在一起是不是?要说亲近,谁能亲近得过我们?何况我们还是本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好了互相帮衬着,也于你们家有莫大的好处,就是底下的祖宗们也高兴。”
“就是啊,如今你们有了赚钱的门路,宁愿去帮衬跟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不想着帮衬我们这些本家人,是不是忘了我们是一起逃难逃出来的?忘记了我们原本是一个村的了?做人可不能忘本,有门路也不能忘了我们啊,你们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却还在吃糠咽菜呢?”
李氏嘴角仍旧挂着笑,只是这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