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半里地后,两人跃上马,身下的马久不跑动,此时跃跃欲试,蹄子烦躁的踏来踏去。
周果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家人,也就一眼。
扯过缰绳,鞭子扬起啪的一声打在马屁股上,身下的马兴奋的嘶鸣了一声,撒开蹄子,像箭一样射了出去,周大仓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跑远了。
李氏等人站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去。
……
两人一口气奔出了四五十里地,才停下歇整,让马儿吃吃草喝喝水。
周果从怀里拿出先生给画的简易的不能在简易的地图,跟周大仓商议,“我们先往南去,然后折而向东,先去怀阳,怀阳周边一路往东去,卫德,彰天,成封,都是我们的目的地,当时两股人流,一股向东,一股往北,周粟很可能被裹挟到这几个地方去了。”
周大仓拧着眉头,突然想到一件事,“好是好,但是我们没有路引,到时候只怕城门都进不去,走不多远就被轰回来了。”
周果就拍拍自己身前的包包,道:“不怕,没有路引我们有银子,再说现在到处都是乱世,到处都在打仗,哪哪都有流民难民,官府哪还有心力管这些事,给些银子打点一下就过了,师父都跟我说过了。”
一听是老爷子说的,周大仓就放下了一半的心,另一半嘛,“要是这些官兵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他依然记得当初在云离县,六个人要了足足二十两银子的进城费!
周果语塞,半晌眼睛一亮,道:“那我们就等晚上天黑了,在城墙外面看看哪里有没有小门,从小门进去。”
“小门?”周大仓一愣,“城墙周围还有小门呢?”
周果一本正经道:“怎么没有?这小门不止人能进出,猫狗也能走。”
“钻狗洞啊!”周大仓叫道,“可以是可以,就是我们能过去,这两匹马过不去啊。”
周果看了看一旁悠闲吃草甩尾巴的两匹马,叹气,“那就只能给钱了,幸好我们出门的时候带的银子够,加上师父给的,我们有二百多两接近三百银子。”
“三百两?”周大仓吃了一惊,“先生给了你多少钱?”
“一百两银票!还有一袋碎银子,估摸着有个三四十两。”她起身将马背上的两个包袱拿下来,一个扔给周大仓,一个是自己的,埋头开始翻,没一会翻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打开,里面是一些碎银子,以及一些铜板。
将包袱里的衣裳抖开,在衣襟处仔细摸了摸,摸到几张像纸票一样的东西,想到她娘交代的,在衣襟,袖口处缝了共三张十两的银票,又在袖口摸了摸,是有的。
抬头看向对面的周大仓,“小叔,你看看你衣裳里有没有。”
周大仓将衣裳扯出来,也摸了摸,点头,“也有。”
周果就叹气,“娘给我们俩身上带着差不多八十两银子,家里的大半家底。”
真是一文一文的挣,一两一两的花。
周大仓沉默。
两人没路引,也不知道进城官兵要收多少银子,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饿了就吃家里带出来的饼,渴了就喝山泉水,要是实在想吃肉了,停下来花费一点时间在山里捉只山鸡或是兔子烤了吃。
要是赶路没闲工夫,就将老爷子做的肉干拿出来,硬邦邦的带着咸香味的肉干,虽然很费牙口,但能解馋,一根得啃老半天,饱腹又顶饿。
两人吃到后面,都舍不得吃了。
尽量不吃,或是直接在林子里打猎。
一路走一路停,六天后,两人来到第一站,怀阳府。
怀阳府城郊如今依然聚集着不少的难民,一个个衣不撇体,饿的面黄肌瘦,脸上一双眼睛显得尤其大,神情呆滞,见着路过的人,死鱼一样的双眼才能泛起一点光,大人孩子一个个躺在路边,好似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的情形逃难路上见过很多,但周果两人还是看的揪心。
他们到北地,已经安稳了一个多月接近两个月了,而这边的难民还无家可归,没有得到安置。
周果看着这情形,立马决定先不进城了,“小叔,我们还是先在这里面找找吧。”
周粟也是难民,没有得到安置,那城更是进不了。
两人牵着马,穿梭在难民堆里,从天亮走到天黑,问了一圈,别人要么连头都不抬,要么就摇头,接着就伸手朝他们要吃的,一个个把手伸的老高,有的还把自己的孩子往他们身边推。
太阳偏西的时候城门轰隆隆闭上了。
难民们看着关上的城门,没有闹也没有喊,过了会儿,三三两两的爬起来,四散开了。
周果跟周大仓牵着马站在一边,不知道他们要去干嘛。
过了大概小半个时辰,这些人带着东西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周果凝目望过去,见他们怀里兜着的,都是草根野菜。
有条件的,生起火能喝一口热汤,没有条件的,只能抱着草生啃了,一群人个个吃的狼吞虎咽,家里的孩子为了一口吃的,争的头破血流,旁边的家人也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两人越看越沉默,心揪的越来越厉害,也不知道周粟在外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