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就笑。
进村的时候,碰上村里原居民,一见他们板车上拖着这么多东西,一个个是又震惊又羡慕,“回来了,买了这么多东西啊,不便宜吧?这得要多少银钱?”
李氏寒暄道:“嗨,这不是家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吗,连个吃饭的桌子都没有,自家人还没啥,这些天家里刚好有做工的师傅,不怕你们笑话,每顿都是端着碗蹲在地上吃,跟叫花子似的,也实在不像个样子,咬咬牙花了老本才置办下来这些,都是捡最便宜买的,得亏官老爷免了我们今年的税,不然下面得喝风去了。”
也是,众人一想他们刚来那模样,身无长物,全部家当就是那牛车上点东西,最基本的东西还是要的。
双方寒暄一两句,就分开了。
但看着他们牵着牛车咕噜噜远去的样子,板车上都是崭新崭新的家具,盆子桌子凳子,还是看的让人眼热不已。
“真是邪了门了,如今这逃难的都比我们过的好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道是怎么个光景,要是在村里待不下去了,我哪一天也去逃难去,说不定转一圈回来也有钱了。”
旁边人听不下去,啐了他一口,“想屁吃呢你,你当逃难是好玩的,你只看见了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怎么不问问那些死去的,我跟你们说啊,逃难就没有不死人的,你看刚过去的这周家,本事瞧着大是不是?
听说他们家老爷子还会打猎,但就是这样,这家人也是死的死丢的丢,可惨了,这老爷子是这周家丫头在中途认的师父,她自己的爷奶都死了,这家人连个青壮都没有,听说也不在了,孩子死了一个丢了一个,还疯了一个,就这还是因为他们本事大,至少没有饿死的,你要是去逃难,只怕逃不出二里地就哭着回来了,碰上几个泼皮无赖还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
好些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
……
后面的人议论纷纷,周果几人牵着牛车得得得的往家走,遇上去地里的其他几户人家,两边又打起了招呼。
其他人看着他们板车上这一溜的木质家具,眼睛一亮,“你们今儿都赶集买上家具了,怎么也不叫我们呢,要是一起去买的多还能便宜些,我们家也是什么都没有,正寻思着什么时候去置办点东西呢,怎么样,这边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价?”
周果将价钱一一说了。
几人一拍巴掌,“这感情好,你们买这些都能讲下来这个价,回头我叫上那几家一起去,大家买的多,应该能更便宜些,真是出来了才知道,原先家里虽然穷,东西虽然破了点,但好歹也是有的,现在到了新地方要想置办一个像样的家,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破烂玩意能值不少,这得花费多少啊。”
李氏道:“可不是那么回事,你说说两贯多钱,往年省一省的,一家人一年还不一定能花那么些。”
大家都认同,一个个的开始回忆以往的艰辛岁月来,日子怎么难过了,东西怎么吃不饱了,孩子们连一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了,村里甚至有那穷的,全家就一套衣衫……
老爷子听着不得劲,一溜就上前走了。
周米听的直皱眉。
周果跟听故事似的,后面越听越沉默,原来大家的日子这样艰难,他们路上要不是碰到这么奇遇,要不是因为遇上了先生,没有这些,他们现在只怕也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吃草根啃树皮的日子。
“不过,现在好了,得亏有了老爷子跟你们家果果,不然我们这日子只怕跟别人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跟着郑秀才去京城那一帮人怎么样了。”
“嗨,你还操心他们,跟着秀才老爷走的都是什么人?要么是有家底的人,要么是家里都是青壮,谁都不差,当时可是有大半都跟着走了,这么多人在一起想来也没人敢随便动手,这会应该也已经到了吧,京城可是皇上的家门口,日子肯定比我们好过多了。”
大家点头,有些伤感,都是祖祖辈辈在一起活了几辈子的人,多少都沾点亲带点故的,这一别怕是一辈子也别想见了,如何不伤感呢。
周果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就催促李氏,“娘,我们该走了,我跟着还得去地里呢。”
伤感的事情想一会会就算了,别想久了,容易伤身。
说完看向其他人,笑着道:“婶子们,你们先去,我待会就来啊,就是别干快了,也等等我。”
大家被她逗得哈哈笑,“那你可得快点。”
回到家里,周果帮着将板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一只手举着一张桌子,一只手抬着四张摞一起的长凳,脚步轻快的往棚子的一角一放。
打井的几个师傅原本还想着帮一把的,抬头就见周果这骇人的场面,一时惊呆了!
他们都怀疑这桌子凳子是纸糊的,不然一个小女娃哪那么大的力气?
有一个小师傅瞧着年纪不大,不信邪的上来试了试,费劲抬了起来,这才相信是真桌子,当下看着周果的眼神都不对了。
李氏连忙道:“她啊力气比寻常人大一点,跟她爹一样,她爹力气也比寻常人大。”
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理由,家传的总好过凭空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