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坑里的水越打冒的越快,到后面两炷香的功夫就能接满一坑。
村里人家带着水桶排着队守在坑边,一家一家的打。
直守到天黑,全村人才算都接满了水。
天黑,吃过饭之后,火把陆陆续续的在队伍里亮了起来。
周家跟其他家一样,火把的材料用的是旁边山林砍下来的松柏树,松柏树油脂多,火把燃烧的也更持久。
板车咕噜噜的往前滚动,人群动起来。
队伍前后左右都是火把,虽说不能跟白天比,但好歹也不是抹黑瞎了,不至于走着走着就摔沟里去。
周家没有举火把,他们跟前后周围商量好了,一家一家轮流来,省力还省柴火,整个队伍都是这样的。
周果人矮,推着板车不大能看得见前面的道路,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
现在是夏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干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夏日里那些一到夜里就叫个不停地蛙虫这里一个也没听见,不说蛙了,就是蚊虫都少的可怜,现在夜里都不需要艾蒿了。
板车上放了水桶,为了防止水洒出来,也为了保证粮食不被水淋到,前后左右下面都塞了厚厚的草垫子,虽然还是难免会溅出来一些,但总比不垫要好多了。
车上没了空间,两个小的也不得不走起了路。
这段时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孩子们的成长惊人的快,两人没有一点抱怨,开开心心的跟在家人身边一起走。
没有了烈日的暴晒,夜晚行路人果然轻松多了,不会走上一会就满头大汗,喉咙冒烟,最后头晕眼花,几乎昏倒。
即使视线不好,但因为不那么累,所以行程竟然比白日还要快。
中途歇息一次,行到日头起来,烈日开始发挥威力,队伍才找地方停下,吃过饭后倒头就睡。
行了几日,唯一的难处就是这水是越来越难找了。
村里人就招呼让周果跟着一起找,“那丫头了不得,眼神好使,我们那么多人都找不到的水她都能找着,让她跟着去,也多一分希望不是,那丫头是有福气的啊。”
“是啊,老哥,就是让果果跟着出去找水,又不是下力气,这要是没水,我们这一村人谁都活不下去了。”
周果吓了一跳,这是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了?那这她要是找不到,这些人是不是就把这责任推到她头上来了?她又不是神,没有水还能变出水来。
周老头看向自己孙女,见她小小的人儿睁着黑白分明的圆眼睛,呆呆的看着他,他心下软乎乎的,“她那么小的人,上次就是碰巧运气好才找着了水,小孩子贪玩,拿着锄头乱挖,怎么能当真呢?”
黄氏不高兴的道:“就是,要说找水我们家三郎带着几个侄子都出去了,怎么还把主意打到我家孙女头上了,她那么小,能找什么水,再说这要是找不到你们是不是还要怪她啊?”
李氏护鸡仔似的将闺女护在身后,“不行,她的病还没好呢。”
许氏斜眼道:“哼,就是,这么多人都找不着水,指着她就能找着水了,怎么,她是观世音菩萨身前的小神童啊?”
周果躲在她娘身后,嘴角慢慢的扬起来。
最后,还是周大仓带着侄子们传来了好消息,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处水源,那水是从地下上来的,原本在洞里冲成了一处大水潭,但天干旱,这水潭也缩了好些,只留下泉眼处那一小洼,水眼也细。
但这也够了,只要有水就成,况且这不还从地下冒呢吗?
村里人都提着桶拿着盆去山洞排队接水,周家的水桶葫芦都被先找到的周大仓几人接满了,不用排队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饭也就是炒面,拿一点点热水调了,和成一个个小面团,跟吃小馒头似的,说真的,这要不是里面和了麦麸,味道是真的不错,里面还加了盐,又香又有滋味,这东西贼顶饿。
要是放开了吃,周果一次能吃六碗,不过现在这年月,哪能放开肚皮吃,不过日子了?
她一次吃两碗,她娘她奶还给她拨一些,吃个半饱,再喝些水下肚,就是这样,也能管上小半日,不像之前吃的那些,吃完没多久就空了,所以相比较于馍馍,她还是比较喜欢吃炒面。
不过,相比较于炒面,她更想吃的还是大米饭,自从醒来,除了稀粥,她还没有见过一粒米。
她娘李氏说,今年的谷子还在地里,去年的早就吃完了,上次煮的那点子粥还是家里最后一点存米,下次在要吃大米饭不知道要到什么年月去了。
“这水眼见着越来越难找了,我看啊后面这水还是省着点用,除了吃喝其他的洗脸洗脚的都省了,这样一桶水我们一家人起码能用两天,两桶水能用四天,加上葫芦竹筒里的那些,能用五天了。”周得力吃完了饭对着家里人道。
“啊?脚脸都不洗了?这得多臭啊?”周桃是个小姑娘了,知道爱干净了,一听就受不了。
许氏瞪了她一眼,“就你喜干净,喝都没得喝了,你拿什么洗?”
周果低头看着身上这一身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衣衫,这里挂了丝那里一个洞,这么多日没洗澡,身上的酸臭一阵阵的直往鼻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