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默默地转头,擦了擦泪,板车吱呀呀的响起来。
他们的逃难之路开始了。
今晚月色好,连火把都能省了。
两辆板车,李氏跟周大仓推一辆,许氏带着十五岁的周谷推一辆,黄氏跟周老头随时准备替换他们中间的一人,这样能随时保证有一个人歇着。
孩子们除了两个小的,都跟在后面走。
黄氏看着跟在李氏身边一声不吭的周果,有些心疼,“果果也坐上去吧,孩子还小呢。”
李氏闻言看了一眼闺女,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得道:“不用了娘,果果都那么大了,再说,车上也没地方了啊。”
其实她也心疼,但车上东西本来就多,又多了两小的,哪还容得下自家闺女啊。
黄氏往两辆板车上看了看,为了能装得下更多的东西,本来不大的车那是装了又装,堆了又堆,确实是没地了。
周老头看着腰杆笔挺一步一个脚印的孙女,欣慰的道:“不要紧,等后面车上的粮食少了,位置就腾出来了,到时候跟弟弟妹妹一块坐车。”
许氏看了一眼周果,疑惑的道:“说起来,果果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啊。”
话音一落,众人都下意识看过来。
周果还没有怎么样,李氏倒有些紧张起来,她总觉得在这个当口将闺女好了的事说出来有些不好,连忙道:“她大了嘛,自然不一样了。”
许氏点点头,不再追究,这都是小事,她现在也没心情计较这些。
两小的夜里本来就没睡多久,一坐上车摇摇晃晃的,还没走到村口,两人就睡着了。
周杏特意跟在一边照顾着他们,给他们盖盖衣裳生怕他们睡着了从车上滚下来。
车停了,周大仓周谷也一步不离板车旁边,这车上装的可都是粮食,一家人都指着它们活命呢,可不能丢。
排在后面的人见他们家来了,有那相熟的都围上来打听情况。
“哎哟,老嫂子,听说你家大朗二郎去城里找活干被抓去充军了是不是,知道抓哪去了吗?”
“你们去县衙看过了没有,是不是就在县衙?是不是县太老爷抓的人啊,这马上就要打仗了,他们是不是去前面打叛军去了,哎哟,这战场上刀剑可不长眼啊。”
“不止你们家,钱二柱,钱铁头,王三木,都被抓了,哎哟,最可怜的还是王三木,他这一被抓,家里就只剩下他媳妇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了,这娘三个也不知道该怎么活,造孽造孽啊!”
黄氏几人一听,心就往下沉,难受的不行,勉强打起精神跟人说话,打听一些情况。
周果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凝神看去,村口大树下这会已经聚集很多人了,大包小包,牛车板车,乌压压的一片人,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压的很小,只听得见一片嗡嗡嗡的声音。
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彷徨无措,小一点的孩子都睡了,大一点的孩子已经懂事了,惊惧让他们开不了口。
只有少数人脸上镇定自若,气定神闲,那样子一点要逃荒的迹象都没有,倒像是出去郊游踏青的。
这样的人家不多,但这样的人家也是有大家都没有的底气。
她在他们旁边看见了他们的家底,牛车驴车,车上满载着东西,都用油布盖着,这个年头,家里有一头牲口,那就是富户。
富户家人跟他们也不一样,都不用仔细分辨,一眼过去,就能区别开来。
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身上穿的衣裳都是补丁摞补丁,洗的发白破烂,富户家里穿的就好多了,虽说不是全部绸缎,但也是整齐干净的棉布,气色跟大家也不一样,脸色红润有光泽,身板壮实。
她对村里不熟悉,不知道村里这样的人家多不多。
一旁的周麦看着她一直盯着人家的牛车驴车看,想着她不熟悉村里的情况,怕她后面不小心得罪人,小声给她一一指着介绍道:“那牛车是里长家的,看见没有,那个跟人说话的是里长家最小儿子的媳妇,她很凶,平日里我们要是从他们家过,她都斜着眼睛看人,紧紧盯着我们不放,生怕我们拿了她家什么,跟防贼似的,
他们家除了这个小儿媳,还有大儿媳妇也不是和善人,平常时候他们家菜园子要是丢了一个瓜一颗菜啥的,能从村头骂到村尾,你要是碰见了这两人,得绕道走,不往她们跟前凑,知道吗,村里的孩子可都怕她们呢。”
周果点点头,指了指另一辆驴车,“这驴车呢,驴车是谁家的。”这驴车还有车厢,一看就是用来拉人的,真让人羡慕。
“哦,那是郑秀才家,郑秀才家可比里长家有钱多了,看见前面那几大车满当当的东西没有,有八九车吧,都是他们家的。”周麦看着那些板车,满眼的羡慕,这得多少粮食啊,他们家的人口还没有他们一半多呢,肯定顿顿吃干饭吧……
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周果就是想装作看不见都难。
“哎哟,我的个老天爷哎,娘,你看那秀才老爷家,那么多板车,板车上都是粮食吧,这得吃到啥时候去,我就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粮食啊!”许氏猛一看见秀才老爷家的家底,惊呆了,她哪里见过这么多粮食。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