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尹宁远呵道,“当夜到底是何情形?还不从实招来!”
“小人正发愁如何处理尸体时,听见外头似有人推门出来,小人等了半晌不见动静才敢出去查看,正撞见兰天停在廊下正与人说话,可那时廊间分明只他一人!”邱三定定盯着公堂一侧“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的楹联,继说道:“小人犹豫再三终是上前询问,却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早年小人家乡有人曾有过类似症状,因此断定他该是患了梦行症,有此症状者,即便当下将之唤醒,事后他也记不起当夜发生的一切,小人因此起了心思刻意将他引到摆放文娘尸体的房内。”
“大胆邱三!”刑部侍郎胡大人怒然呵斥,“竟还敢意图诬陷堂堂校尉!”
“胡大人息怒,本官心中还有些疑问,邱三此行虽可恶至极,只是若不问清原委怕是不好就此结案。”左都御史张大人转向邱三时,语气转向冰冷:“邱三,本官且问你,事后并无人注意到你身上,你又是因何选择主动投案?”
这句是问给围观百姓听的。
......
果不其然,张大人话音刚落,公堂内外皆跟着静了一瞬。
邱三眼神转了转,半天才开口道:“小人怕!”
怕什么?所有人的好奇心皆被勾了起来。
这时邱三突然跌坐在地,指向堂内一处,眼中惊恐乍现:“怕......她!她就在这里!”
谁?众人随之看向邱三指向的方向。
那里站着的衙役一脸错乱,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继而邱三伏在地上,猛然爆发出一声极其难听的哭叫,对着衙役方向不断磕头,哪怕已头破血流也不肯停下:“对不住......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错手杀你,我都投案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这等反应才该是凶手该有的模样,众人脸上皆浮出了然神色: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邱三分明是做贼心虚,受良心谴责这才生出了鬼魅缠身的幻觉。
有邱三于人前的认罪伏法,且那邱三亦将案发经过描述得滴水不漏,案情已然不能再明了。即便事后再有人想从中做什么文章,也无济于事。
待主簿宣读完后,尹宁远追问了一句;“邱三,主簿所记内容,你可还有疑问?”
“并无,邱三皆认。”邱三恢复平静,脸上哪里还能看出先头癫狂的影子。
本朝律法虽有“诸犯罪未发而自首者,原其罪”的条文,可此案不仅牵扯到人命,更有意图构陷官员之嫌,且案发后更引来不少非议。
尹宁远早早得了非严惩不足以震慑的指令,眼下只等签字画押,秋后处斩的文书很快便会签发下来。
做了这些年的奉天府尹,对识人辨物尹宁远自认早已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邱三其后反应虽看着合情合理,此刻极快转为冷静却又让他觉出有些不对。
兰天身为此案受害者,自不会错过父亲亲求来的这场三司会审。
见那邱三被押下时,他敏锐捕捉到邱三的眼神曾停在人群中一瞬,虽只短短一瞬,因他全程死死盯着这个竟敢构陷自己的贱民,并未错过这个小插曲。他跟着邱三视线看去,人群中皆是陌生嘴脸,哪里能看出分明。
......
“是你寻到的邱三?” 兰天难得堵到人,自那日牢内一别,楚狰似一直有意避开他,便是他心中已猜出答案,他也要听见楚狰亲口承认。
“怎么?真凶伏法,你出大牢,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楚狰淡淡回道。
“......”
“若无事,我要走了。”
“......今年科举主考官不能是谢逢春!”兰天憋了半晌,终是开口。
兰天母亲与英王妃出自一族,再有如今兰巡兵部尚书的位置,其中也有英王府的助力,兰家与英王府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楚家......
楚狰脚步未停,只留下一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两人擦身而过时,兰天长叹一口气后,紧握成团的拳头终是松开。
此事之后,他与楚狰,再不相欠!
观景楼上,江箐箐倚身靠在窗边,望向天上悬挂的明月时,不觉忆起她近日听到的一个故事。
有个女子,尚未出生时家中为她与邻家小子定了娃娃亲,两人自小一同长大,原该是外人眼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佳偶。却在女子及笄那年,男子闹着要退亲,原因无他,长大成人的男子见识过外面风景有了意中人,庄户人家的日子都是勉强糊口,哪里能有一妻一妾的条件,更何况那时,男子也不愿委屈了自己的心上人。
女子满腔痴心终抵不过男子的毅然决然,退亲之后的女子存了气性不愿另嫁,每日不止要面对外头的风言风语还得应付家中亲人的责难,于是就在某一日,女子与家中兄嫂拌嘴后选择了孤身离家,按她原意是要去寻处尼姑庵了却余生,却不料半途遇上了拍花子的,这便被卖进了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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