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钱妈妈!”潇湘馆内,小厮近乎连滚带爬挤到大堂内正与人敬酒的老鸨钱妈妈身旁,得了钱妈妈一记眼刀后,小厮彻底闭嘴。
直等到酒杯放下,钱妈妈退到一旁,小厮才敢苦着脸低声道:“韩公子那屋开始摔杯砸盏了!”
“不是照旧叫文娘陪着?这会儿又发什么酒疯?”
“哪呀,韩公子今日是一人来的咱们这儿,坐下半天不见一个姑娘来,这才发了火!”
“文娘呢?”
“不知道啊,我瞧了几处了,哪都见不着人!”
好个小蹄子,这会子给老娘躲懒,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钱妈妈心中暗骂,脸上却是笑得依旧灿烂,“你先去后头在新买进来的那几个里头挑一个送去!”
“那几个不是还没学会规矩吗?万一伺候不好再惹了韩公子生气可怎么好?”
“先将人领去应付着,我随后就到。”
……
不出半盏茶的工夫,后院守着的小厮便将躲在厨房的文娘给拎到了钱妈妈的屋内。
只在这里,与前头的人声鼎沸彻底隔绝, 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文娘,钱妈妈眼神漠然,“按理说你是老人了,规矩也都是懂的,说说吧,今日闹得这是哪一出?”
“妈妈,女儿不愿再陪那韩公子,求妈妈救救女儿吧。”文娘面如白纸,说话的功夫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钱妈妈挥手遣退小厮,继而对着跪在地上的文娘时脸上表情很是为难。
这种情景她不是第一次见着,约莫是先头在韩公子那处受了什么委屈。眼神流转间,钱妈妈面上已换成一副心疼模样,挥舞着丝帕轻轻拉着在文娘扯着自己裙摆的双手,将她扶起柔声宽慰道:“好姑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妈妈……”
“妈妈我也是从你这处熬出来的,哪能不懂你的难处……可你也该晓得,韩公子的身份以咱们这样的人哪能说不见就不见,你也体谅体谅妈妈我,有什么不痛快的且先忍下,等韩公子过了新鲜劲,我再寻摸找其他人陪着。况且……这韩公子不对你挺好的嘛,瞧瞧,你手上这双镶了宝石的双雀银镯,若妈妈没记错,不正是韩公子前几日新送与你的那双?你只放眼瞧瞧咱们潇湘馆里哪个姑娘像你这般好福气……”
文娘见钱妈妈没有半分相帮的意思,咬了咬牙,利落褪下手腕上的那双银镯子塞进钱妈妈的手中。
“这……这是做什么?”钱妈妈嘴里嗔怪,手上拿着银镯却只装模作样推拒几下,继而顺势戴上了自己的手腕上。“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嘛……”
“妈妈,您是看着文娘长大的,女儿得了什么好东西自然不能忘了妈妈教养之恩。”文娘再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后退两步后,挽起袖口露出了自己的一双手臂,“文娘有自知之明,既做了这个行当,任是谁也不该跟银子过不去,只是……只是命若是丢了,赚再多银子没命花又算是怎么回事?便是没了韩公子,还有李公子、周公子……银子总会来的,如今……文娘的生死尽在妈妈一念之间,求妈妈疼疼女儿吧……”
本该白嫩的肌肤上赫然呈现十几道骇人的青紫,“这……这是……”饶是自认见识颇广的钱妈妈也被眼前所见到的一切给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妈妈只当韩公子真心疼爱女儿,哪里又知道私下女儿经历了什么……”文娘没漏过钱妈妈眼中的震惊,她默默放下袖口,吸了吸鼻子,一鼓作气继续道:“韩公子瞧上的从始至终都不是女儿……只是如今……两位妹妹的身家就摆在那处,有兰公子与张公子在前头挡着,哪里又轮得上他什么韩公子?这不那邪火全发在了女儿身上……”
这话一出,钱妈妈心中已有些了然,自东家不知从哪领回那两位尤物后,潇湘馆生意蒸蒸日上不争的事实。
如今京中不少官宦子弟不顾圣上禁令甘愿奉上钱袋以换得佳人相伴,其中兵部尚书之子兰天、刑部右侍郎次子张子元首当其冲,只有两位少爷实在不得空时,才有他人一亲芳泽的机会。
文娘口中所说的韩公子,本名韩其,其父只是区区五品太医院院使,旁的就是家中还有位姐姐做了当今圣上第四子宁王的侧妃。这样的身份,与兰天、张子元摆在一处实在不够看的。潇湘馆新得的两位舞姬正是炙手可热,哪里轮得上韩其?
钱妈妈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对着文娘手臂那些青紫细细瞧了片刻,斜眼道:“我瞧这些伤处也不是一两日能形成的,你怎得拖到今日才说?”
文娘掩下心虚,垂下双眸慢慢道:“潇湘馆的生意自一日比一日好后,女儿瞧您日日忙碌实在辛苦,不愿再给您添什么麻烦,有些苦女儿若能忍下便就吃下了,只是……妈妈眼前见着的只是一部分,女儿身上还有不少伤处……还有这处……女儿的身子实在是受不住了!”
呵!听着真是有几分顾全大局的意味。钱妈妈面色不变,心中极是不屑。若不是韩公子在客人中出手也算大方,这小蹄子怎么会心甘情愿忍气吞声憋了这样久。
“你若实在不愿我不好勉强,只是韩公子若闹起来,东家怪罪……”
“不会的!”文娘见有转机,迫切中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