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抓住话匣子,开的玩笑,让坐在自己床沿的程小果脸成了红布。
几乎是促膝谈心的距离,坐在她床前方凳子上的龚玉新脸上也热辣辣的。
他,没有预料到,这些平时很文静,几乎笑不露齿的女孩子,在自己的小环境里,客气玩笑,这样的肆无忌惮。
还好,程小果的脑子转的极快: 我穿着蛤蟆皮(一种幼儿夏天穿的连体衣),他围着肚兜兜!大夏天的,你们没穿过。
她这一番防守反攻的战术运用的不错,同室的几个姑娘哗啦啦笑起来:别说,我们小时候都穿过,就像年画里,小小子和小丫头抱着红鲤鱼的样子。
这件事,给龚玉新提了个醒,男女之间的交往,必须谨慎,弄不好,就给别人留下口舌。
此后的交往中,龚玉新倍加了小心,而小心的程小果不经意间,还是被人抓住把柄,弄得口不能言嘴不能说的,吃了大大的哑巴亏,很快告别了,她做姑娘的愉快惬意的生活。
老鹰抓小鸡,是当年程小果和龚玉新这些学前儿童,或者是小学低年级的学生嘴喜欢玩的游戏。
游戏很刺激,需要参加游戏的人动作协调,反应灵敏,不然,老鹰很容易被老鹰抓去。
游戏由一个身体健壮的男(女)孩子充当老母鸡,他(她)在最前边站着。扎撒着两只手,机智、勇敢的拦截着飞速围着鸡群盘旋的老鹰。想办法保护自己的鸡雏,不让老鹰抓走小鸡。
其他充当小鸡的孩子们,接龙样互相抱着腰。随着老鹰的扑击和老母鸡的防御,游龙样的在保护者的后边,游龙样的摆动着队伍。
不时有惊呼或者是得意的笑声传出,那是有小鸡被抓。或者小鸡侥幸逃出魔爪,或者老鹰得手。
这个游戏不知是谁构思的,但那时,很多人家都养些鸡鸭。
鸡,鸡,二十一!老母鸡辛辛苦苦孵了二十多天后,毛茸茸的小鸡便破壳而出。然后的情形便是老母鸡咕咕轻唤着,带着成群结队,叽叽喳喳的小鸡去觅食。
这时的小鸡雏最危险,那时的蓝天上经常可以见到老鹰的黑影,电一样的俯冲下来。这时别说是小鸡雏,就是成年的鸡鸭也只有惨叫着,被抓上蓝天,隐入云层。
晚上每家昏黄的灯光打开,斑斑驳驳的灯影从门窗散落出来。
吃过晚饭的孩子们,便又聚集在一起开始玩游戏。路灯和天上月亮的清辉,毕竟没有白天的落日清晰,老鹰捉小鸡这样的游戏,不太适宜玩。
要不然一个躲闪失足,摔破膝盖、胳膊肘就是常见的事。
这段时间,孩子们便有人玩捉迷藏。
历来晚上,玩这种游戏参加者不多。
女孩子们怕黑,不敢到黑咕隆咚的旮旯角去找人。男孩子胆大一些,夜幕的掩护,往往都是躲藏者胜利的多,玩起来没有趣味。
于是男女小孩子,便玩一种类似跳舞或者杂技类的游戏。
参加游戏的孩子,每人伸出一条腿,编笆片一样互相扣结在一起。然后大家背转身,拍着巴掌,顺时针或逆时针开始独脚跳动着,大家用腿搭成的舞台开始旋转。
舞台边旋转,参加者、围观者,边齐声唱起来:遛遛蹦蹦搭戏台,谁来跟谁玩……
歌词很简单,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因为孩子们玩这个游戏,不是为了唱,而是为了蹦,更是锻炼大家动作的整齐划一。
正可谓:遛遛蹦蹦搭戏台,谁来跟谁玩。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这样搭起的戏台可以连续转几十圈,也可能只转十来圈。只要有一人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用腿搭起来的舞台便轰然倒塌。接着便是热油锅里落进水珠般的大笑。也有嘲笑,也会杂有呻吟。
长成少年以后,也就是十一二岁以后,龚玉新再没玩过这样的游戏。那毕竟是尿尿,湿裤子小孩子玩的游戏。
“遛遛蹦蹦搭戏台,谁来跟谁玩。”这种游戏孩子们在一起天真烂漫的感觉真好!只是这种游戏离龚玉新越来越远,只是梦回春天的时候还能想到。
一九七三年,龚玉新原来的单位解散,很像今天的破产重组。
龚玉新被分到了离家较近的大黄山,这是个基建单位。
新的单位,新的地点。
离涟泉区新工区的家一步远,半步近的。
要想回家公交车少,中间还需要转车。再说每天来回近一元的路费,也不是地面上工作的,每月三十六点九元工资的小工人,不能消费得起。
天天骑车四十多里回家,路窄径险,遇上风雨,那遭的罪就大了。
没办法,每周龚玉新回家的次数很少。人生地不熟,不回家的日子,龚玉新大多数蜷缩在室旷灯暗的宿舍,整个单人宿舍寂静的吓人。
这天,又是个风雨如晦的深秋傍晚。龚玉新无精打采的,在食堂打了份五分钱的大锅菜,怏怏的蹙着眉头,发愁怎样打发这个寂寞难耐的秋夜。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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