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行野讪讪的:见过这么多次面了!不介意的话,我能问问您的姓名吗?
玉芃芃辗然展齿一笑。不温不火的回答:我叫玉芃芃!你呐,能否见告?
我叫毋行野!取自诗经,鄘风,载驰篇!
哦!玉芃芃惊叹了,世界上竟有这样的巧事?
能把你取名的诗句,背诵一遍吗?玉芃芃问。
毋行野仰头想了想,朗声吟道: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我父亲取上句,行走山野的意思,是盼望我健康愉快成长。啊!我想起来了!
毋行野大叫着拍着自己的大腿:芃芃其麦,你的名字取至下半句,是小麦野草蓬勃旺盛的样子。你的父母一定是知识分子吧,给女儿起的名字,文雅大气高贵气场。
看着毋行野欣喜欲狂的样子,玉芃芃启唇微微笑笑,两只不安分的脚如同小白兔:没想到,一个工人的名字竟然起的这么高雅,加上你的姓,名字真是浑然天成。
毋行野笑了:爸爸怕我太调皮,所以给我起了个劝诫的名字。说到这里,她略一停顿:不过这里我要纠正你一下,毋行野是一个煤矿工人,也是一个煤矿工人的儿子的名字。肉食者鄙,我是劳动者,名字还算不上鄙!
见玉芃芃惊讶的挑起眉角,毋行野接着说:我父亲也是个煤矿工人。他是解放后,共产党培养的工人知识分子。也可以说,要不是几十年前的那场改朝换代的革命。我父亲还是个文盲,我也只能是个下窑采煤的穷工人。所以我们,包括后代,对共产党充满了感激。
我看你的谈吐、行为、气质,都不像一个普通的工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毋行野低头沉思了一会:这么说吧,我也是共产党培养的知识分子。八十年代初,就被送到北京煤炭管理干部学院学习,回来一直担任管理工作。我是在正科级位置上退休的。
我说呢,你往哪里一坐一站,都有虎踞龙盘的存在感,气质不凡呦。
熟稔了,这个半大老头,不再像大男孩一样的害羞,抬起眼睛大胆的望着玉芃芃:你哪,名门望族?大家闺秀?政府干部?
玉芃芃不再掩饰,把好几年都没说的话向毋行野说了出来,包括那巨大红色基因的家世。
人就是这样,遇不到投机的人,半句话都不想说;而一旦遇到了知己,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话说得再多,感情无论多么投机,该分手的时候,还是得无奈的分手。
太阳已经偏西,泉山森林公园里,游人的踪迹已经很是稀少,该是起身的时候了,尽管两人感到满肚子的话,还没能说出。
毋行野边收拾油布和带来的小东西,垃圾之类的装袋带走。边扬起脸,我早年听到过一首挺不错的歌曲,环境虽然不一样,情景有些相似,我想唱给你听。
这个粗豪的汉子会吹箫,还能唱歌?玉芃芃想着点点头。
在并肩下山的路上。毋行野沙哑低沉,很有点刀郎风格的唱到:在这里我听到大海在歌唱,在这里,我闻到了大海的花香,在这里美丽的南洋,我遇到了一位马来亚的姑娘,我和她正并肩依靠在椰子树下,我想她谈起了我的家乡。她瞪着那,黑又大的眼睛,痴痴呆呆的望着我……
毋行野唱的很动情,眼泪几乎流了出来。玉芃芃听到心怦怦直跳,要不是泉山森林公园黝黑的山影提醒她,她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位异域的姑娘。
分手时,两人已经有了依依不舍的意思。有些人,几十年同床共枕,却是同床异梦。有些人,偶尔见面,心便往一起镶贴。
玉芃芃和毋行野分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两人居住地。相离的这么近。毋行野居住在嘉美路南山竹绿碧城小区,那是个中档小区,玉芃芃居住的山野听雨连体别墅区在路北,档次自然高了些。两个小区建设的年代差不多,当时购买的价格有差异。毋行野购买的三室一厅,一百三十多平方用了近十五万元;玉芃芃购买的连体别墅约二百多平方,用了五十多万元。这和当时两人的经济能力相仿,高新养廉提出,当时并没太大拉开政企的差距。
真是应了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碰面不相逢。直线距离,不过百十米的两人,在这之前居然不认识。
极为难得的,这段黄昏恋,没有铜臭。两人回到青年时般的快乐,没有家庭重组,经济问题狗屎羊皮,伤害感情的纠葛和顾虑。
分手的时候,两人都笑了,离得太近了。夸张点说,使劲扔块石头都能砸到。
分手前两人互加了微信好友。
这天,玉芃芃心里很愉悦,看的出来毋行野也是一样。至少,以后有了可以倾诉衷肠的听众了。犹如寒夜里点的一根火柴,心里不只是寒冷孤单,至少还有微弱的温暖,和燃起通天大火的火种。
晚上在跳广场舞时,两人再次相见。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下头。
玉芃芃仍然热烈、活力十足的跳起广场舞,只是跳得分外卖劲,连汗都湿透了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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