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只是个大集体工,那可是国有矿上的呀!宰相府里抬轿的都是七品官,那年头,煤矿工人特吃香。就是干个大集体编制的工人,在社会上,也能挺起胸膛。毕竟没有钢的成分,也是新材料醚氨产品。
矿区的孩子对煤矿情有独钟,年轻人中学毕业、复员军人分配,宁愿当个全民编制的掘进工,也不愿去区政府当个小干部。连带着煤矿的大集体编制也吃香起来。
本来大集体是要比全民编制在单位低一等,干一样的活,发工资和福利待遇就差远了。可这个大集体是属于矿上的,比涟泉区的街道小工厂好多了。
也许是读书读腻了,也是觉着自己天份不高。一听说有工可干,王玲喜得屁溜的进了矿上大集体编制的服装厂。
风不打头雨不打脸,在冬暖夏凉的窗明几亮的大车间里,咔咔的踩机器。几十台机器同时发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活像一支交响乐队在演奏。再看到一件件漂亮的衣服,流水般飘向包装线,心里的愉悦真是难以形容。
王玲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她本来就是个爱干净爱漂亮的姑娘。对服装加工有说不出的好感,既有对劳动的热爱,也有对制造美的喜悦。
厂子里对王玲的工作很是认可,还不到一年,就将她抽调出来干了质检员,传说她已列入后备干部的行列。
按事物发展的趋势,物体运动的惯性来猜测。虽然高中后没能进入大学门,虽然只是个大集体编制的工人,她的前途一片光明:谁说她以后不能提干,不能进成人学院深造!
老古语说:男怕择错行,女怕嫁错郎。
王玲命运的转变就应了这句话。她的倒霉,是从认识一个楚留香样的浪荡子开始的。
现在人们常说蝴蝶效应,即南美洲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北美洲就可能会发生风暴。这句话虽然是当代网络语言,有抓眼球的嫌疑,但哲学从来不否认因果关系。
事情的初始变化,在于一个台球案!
厂子里看大门的老刘,老婆从老家来了。长期的农村清苦生活,夫妻分隔两地的寂寞,使她来了以后,暂住在探亲房的单人间里。丈夫的低工资,让生活捉襟见肘。她不想再回去,再回到农村,过那辛苦单调的生活。
物质决定意识,物质更决定生存的取向。
老刘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借了几个钱,买了个台球案在厂门口的自行车棚边摆上了。
别说,就像非洲秃鹫俯视动物的残躯,一些趿拉着拖鞋,半敞着怀,斜叼着香烟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接踵而来。台球案,每局收费五角钱。别看钱不多,从上午到深夜连着转下来,收入就很可观了。
那时大家还不知道斯诺克为何物,规矩自定,把对方的球先打进去的一方为胜
老刘两口子高兴不说,附近时间比较富裕的年轻人,也赶集似的涌来。
花钱不多,开心取乐。 赢不赢钱,每打一杆就能听到一片叫好,很能激发男人的雄性激素。赢了钱,请几个人啜一杯更是提气。
台球案边,年轻人越发的多起来了。不仅是男性,还有些人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还带着女朋友、女工友。
不久来的女性渐渐多起来。她们观战喊好,当啦啦队。还有的,干脆挽挽袖子亲自操杆上阵。
王玲就是被几个女工友拉来观战,渐渐上瘾的。
拍拍巴掌,吃顿胜利宴,大家一起乐和。乐和久了,王玲开始有了上瘾的冲动。
台球案边出现最多的是一个撒拉着鞋,半敞着怀,上衣角别出心裁的绞接着,系在腰里的黄脸男孩。这男孩操着东北口音,典型的赵本山式的猪腰子、或者鞋拔子脸。他很爱笑,一笑两个嘴角就元宝样的上翘,打着输赢不在乎的哈哈,露出两排咖啡牙。话说的刁钻嘎咕,往往出乎人们意外,幽默的引来一片笑声。
他球打的很好,球也赢得多,赢来的钱如同粪土,客更是经常请。请客时,一口的俏皮话逗得大家前仰后合。喊人是那个甜,姐姐妹妹的招呼不断,往女孩子面前夹菜倒酒甚是勤快。
他是矿上供应科的小货车司机,时间大把大把的有。
那个少女不怀春?王玲喜欢上了他。
初恋的少女,哪经的起情场老手的谋算,连珠般的中了丘比特的神箭。
王玲第一次领他进门,就惹得老爷子怒气冲冲。
这个冤孽蛋!只知道吃喝喝酒,想着办法玩。
这个他,在矿区偷滑耍奸,泼皮无赖是出了名的。看到他歪歪斜斜,跟着王玲进了家,大喽大架的往沙发上一坐,大腿压在二腿上,翘起的脚尖抖擞着,老爷子的脸就有些变色。
饭也没留他吃,等他走后,老爷子就咋呼开了:我当是什么人才唻。原来就是这个赖皮痞子!竖草不拿,横杠不挑,对什么都不负责任,成天竟想着好事的东西!值得你托付终身吗?我们是本分人,找对象是为了过日子的,不是留着看,养着玩的。再说这样的人,你养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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