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月玑问:“大夫有没有说,是何种疫病?”
御少暄摇了摇头,沉声道:“这种病在医书上从未有过记载,所以现在也没有一个对症下药的方子。”
赵月玑坐起身,缓缓皱眉:“禀报父亲了吗?”
御少暄点头,鸦睫掩住眼底神光:“父亲下令,将西城区所有染病的人集中到后山庙宇里治疗,并让各大医馆熬煮屠苏茶分发给百姓,应该可以控制住疫病,不会感染到其他城区。”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赵月玑叹了口气,目光忧虑。
御少暄握住赵月玑的手,开口道:“这段时间不要出府,每日会有人来送屠苏茶和调中丸。”
“那你呢?”
“我会向父亲自荐,去西城区分发药茶,研制疫病药方。”
赵月玑心头一紧,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嘱咐:“万事小心。”
御少暄笑了笑,抬手轻抚她的脸颊,然后倾身轻吻了一下女子白皙光洁的额头。
西城区出现了疫病,妄执城人人自危,朗月府大门紧闭,春信和柳溪用纱巾罩住口鼻,每日燃烧药材熏香。
“少奶奶,药浴准备好了。”柳溪走到赵月玑身边,看到她正在缝制香囊。
“这是……”
“御少暄在西城区,我打算给他缝一个药包,随身携带。”
柳溪知道她担心少爷,宽慰道:“您用心良苦,这个药包一定可以保佑少爷平平安安。”
赵月玑抬眸,两缕黑发垂在白皙的脸颊边。
“我给你们也缝了药包,你和春信不用伺候了,回房去饮药汤泡药浴吧。”
“是。”
春信柳溪退出主屋,关上了木门。
庭院里,修建了一半的观赏亭落满了积雪,平日里热闹的韶光阁死气沉沉,只听得到白雪压断松枝的声音。
申时一刻,西城区,街景萧条。
道路两边立着临时医棚,空气里弥漫着屠苏茶的浓浓药香。
擒云举着伞,小声说:“少爷,雪大了,您去轿子里等吧。”
“无妨。”御少暄穿着玄色大氅,目光沉静。
这时,一行戴着面纱,背着药箱的大夫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御少暄大步上前。
“庙子里的情况如何?”御少暄问,为首的大夫抱拳,回答道:“五少爷,我们今日改良了药方,大部分病人的高烧退了下来,吐血症状也有所改善,此方有效!”
大夫将一张黄纸递给御少暄,御少暄看着上面的字,顿了一下,皱起眉:“这方子是谁开的?”
大夫愣了一下,转身指向站在最后头,身穿葛布短上衣,低着头的年轻男子。
御少暄大步走上前去,擒云急忙举着伞跟上。
御少暄走到男子面前,伸手扯下他的纱巾,男子惊呼一声,抬手捂住嘴。
擒云看着他,眸子里露出几分惊讶:“招摇姑娘?怎么是你?!”
御少暄眼神冷峻,“男子”咬了咬牙,扯下假胡子,抬起头。
御少暄将她拉到一边,招摇挣开他,揉着手腕。
御少暄问:“招摇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招摇昂起头,一字一句:“西城疫病横行,生死存亡之际,我有医术在身,怎么可以袖手旁观?”
御少暄看着她坚定的模样,语气冷淡:“擒云,把招摇姑娘送回洛水坊。”
“是!”擒云上前,招摇后退几步,瞪大了眼睛道:“五少爷,难道您是瞧不起我们蛮族医术?您也看到了,我开出的方子,可治疫病!”
御少暄微微眯起眼眸,两人对峙间,气氛有些紧张,擒云走到招摇身边,小声地说:“招摇姑娘,你还是跟我回去吧,疫鬼无情,少爷是担心你的安全。”
招摇冷笑一声,直直地看着御少暄:“我又不是五少奶奶,五少爷怎么可能担心我的安危?”
御少暄开口,语气比那冬雪还凛冽几分:“我的确不在乎你的死活,但是……”
“但是,你怕旁人猜测我的身份,因此连累到你?”
御少暄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招摇的发丝被雪沾湿,她娇美的眸子泛红,神情里带着几分倔强:“请五少爷放心,招摇以男装掩饰,绝不会让人起疑,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招摇会自我了断,不会牵连到五少爷分毫。”
御少暄的眉头轻皱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身,丢下一句:“随你。”
他大步向前走去,挺拔的背影如同巍巍青松。
擒云左右为难,他咬咬牙,对招摇说:“招摇姑娘,你多保重。”
然后他举着伞,朝御少暄的方向追去:“少爷,等等我!”
招摇站在原地,拳头紧握,在她不远处的树下,安先生戴着斗笠,黑色的面纱遮盖住了深邃沧桑的眼眸。
轿子里,擒云捧着香炉,阵阵药香散发在空气中,御少暄手枕着额角,闭目养神。
擒云歪着脑袋。
“你看我做什么?”御少暄冷不丁地开口,擒云吓了一跳,举起香炉到处熏。
御少暄半睁开眼眸,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
“你是不满我对招摇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