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邸,杂事所位于偏门旁,最阴暗的犄角旮旯,地上满是落叶,秋澈扫着,一颗枣核吐到了她面前。
秋澈抬起头,几个丫鬟倚着门吃枣偷笑。
“哟,这么个清丽脱俗的可儿人,怎么也来我们杂事所了呀?”
“可不是吗,这娇滴滴的样子。”
方才吐枣核那个膀大腰圆的丫鬟走过来,言辞粗鄙:“就这么几片叶子,你要扫一早上啊?你别仗着自己有张漂亮的小脸蛋就得意,进了杂事所,所有人都一样。”
丫鬟狠狠掐了秋澈一把,秋澈惊叫一声,捂着胳膊,瞪着她。
“还敢瞪我?你再瞪!”丫鬟踢了秋澈一脚,秋澈像地上的落叶一般,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你去把夜香桶倒了,清洗干净,洗不完不许吃饭,听懂了吗?!什么玩意儿!”
丫鬟淬了她一口,扭着硕大的肥臀转身走了,秋澈握紧了拳头,眼睛里满是恨意,她咬着牙,缓缓吐出一个名字:“赵月玑……!!”
一只雀鸟停在韶光阁的窗棂上,柳溪打开窗,雀鸟拍着翅膀飞走了。
屋内没有点灯,赵月玑穿着寝衣,青丝披散,她面前的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
“这些都是少爷吩咐小厨房做的,少奶奶最喜欢吃的糕点,还配上了瑾州新产的花蜜茶。”
柳溪俯身,为赵月玑倒茶,一瞬间,甜蜜的花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赵月玑吸了吸鼻子:“好香呀。”
“是啊,这花蜜茶难得,少爷说了,只要少奶奶喜欢,每天都泡给少奶奶喝。”
赵月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柳溪笑道:“少爷是越来越宠少奶奶了。”
越来越宠吗?赵月玑放下茶杯,眼神淡然,的确,最近御少暄对她很好,也没有再同她拌嘴吵架。
赵月玑知道是什么原因,那晚,她在祠堂外,偷听到了御少暄和父亲的谈话。
御少暄是为了父亲这个盟友吧,御少暄未来是天子,赵家也需要依附于他。
所以赵月玑不会纠结于御少暄的心意,他和她的命运,早已因为重生之后,熙兰的陷害而紧紧缠绕在一起。
赵月玑吃了一口杏仁糕,四下张望,问道:“春信呢?”
柳溪又给她倒了杯茶,回答:“今日是祀秋,春信一大清早就去市集上采买,准备回来做柿饼和桑酒。”
“祀秋……”赵月玑眨了眨眼睛,“我听说,一到祀秋,妄执城就会有蛮族艺人表演戏法,等春信回来了,咱们一起去看吧!”
“又偷溜出去啊?要是被少爷发现了……”
“哎呀,咱们出去了那么多次,哪一次被他发现了?不用担心,我这几天都快闷坏了!”
柳溪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噗嗤一笑:“好,少奶奶,您这贪玩的心性,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变了。”
午膳过后,御少暄从马车上下来,擒云上前,道:“听说老爷今日上朝,又被皇上催促了立少主一事。”
御少暄神色淡然,低声说:“少主可随城主一同上朝,可参政议政,三城之中,只有父亲还迟迟未立少主,我原本以为,他属意大哥,我还需要多蛰伏些时日……”
擒云一时嘴快:“不过少奶奶设计了那一出,想来城主心里对大少爷和大夫人,也有所猜忌和顾虑。”
御少暄停下脚步,看着他,擒云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孩般低下头。
“你对少奶奶的设计,倒是很清楚啊。”
“我……”
“昨天你去哪里了?就连大夫人派人带走月玑时,也不见你的踪影。”
擒云沉默了许久,终究是咬了咬牙,低声坦白:“春信来找我,让我假扮王二……”
他将赵月玑的计划告诉给了御少暄,御少暄听完,眼神深沉了几分。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的谋策。”
“少爷,您不会怪少奶奶吧?”
“我怪她做什么。”御少暄笑了笑,“不过,她倒算是救了秋澈,如果落在我手里,我是断不会留她性命。”
御少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擒云打了个寒颤,少爷果然可怕……
“招摇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御少暄点了点头:“一定要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不可以让她暴露我们的身份。”
“是,少爷。”
御少暄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定格某处,俊美的眉毛微微皱起。
擒云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男装打扮的少奶奶和春信柳溪正偷偷摸摸地往后门跑。
“少爷……”
御少暄无奈扶额,叹了口气:“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嘴上虽然这么说,他却大步跟了上去。
赵月玑和春信柳溪溜出了朗月府,来到了人潮熙攘的大街。
“公子,您快过来看!!”柳溪兴奋地挥着手,赵月玑和春信挤进人群。
蛮族艺人将一块布盖在空空的笼子上,再次拉起时,里面出现了几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好!!!”赵月玑鼓着掌,往铜锣里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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