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静风从里屋跑出来,看到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就吵着要喝酒,情绪激动地不停说道:“不醉不休不醉不休。”
其实当时就是那么一说,谁见着静风这样都没有心情饮酒。五伯买回来的酒就放在旁边,小帛说他不饮酒,长飞看上去也没有兴致,没想到就静风还记得。
长焰追出来,见他这么不依不饶,明知道就算给他他也不会喝,多半是砸,还是不忍心道:“好好好,喝,喝,那你坐好,不准再闹。”
大家围坐着,除了静风,其他人都各怀心事,心情沉重,只能装模作样地意思意思小口抿着酒,谁也不说话,气氛十分压抑。只有蕙儿在咿咿呀呀,天真的大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浓密的睫毛又长又弯,像把黑色刷子在微微颤动。
静风疯疯癫癫一脸憨笑地不停灌大家喝酒,围着桌子轮番灌,尤其是长飞和鸣檀的酒杯,酒都从酒杯里溢了出来像视而不见一样。他笑嘻嘻地边灌他俩边说:“百年好合,百年好合......”跟一个疯子没法讲道理,越讲反倒越尴尬,鸣檀心里不痛快,低着头黑着脸喝着闷酒。
长飞见鸣檀这样子以为她是害羞。他本就好酒,佳人美酒向来都是相伴的,也就来了兴致,满面笑容地咧着嘴偷看着鸣檀。手中酒杯在一仰头一低头间空了又满,满了又空,不知不觉间就多饮了几杯,看向鸣檀的眼神越来越迷离。
在长飞深情的目光下,鸣檀强作欢颜,却如芒刺背。
舞雀同情地看着鸣檀,却也有心无力,面对神志不清的静风,没处说理去。
静风傻笑着给人敬酒的样子让舞雀的胸口撕心裂肺地痛,根本不忍看,低着头偷偷抹着眼泪。
哥哥啊哥哥!我多么希望你没有疯,还是曾经那个顶天立地的太子,是那个谈笑风生的哥哥啊!
小帛看向坐在他右侧的舞雀,默默饮着酒,他不想扫兴,静风倒给他的酒他都乖乖地一饮而尽。
“你不用这么认真。”流金坐在小帛的左侧,看着小帛一杯接一杯地这么喝,有些担心,“他自己都不记得他给你倒过酒。”
“可我想跟他喝啊!”小帛拿起酒杯小声感慨道,“能与平王同桌饮酒,我非常荣幸!就算喝醉了又有什么关系?”
“……随你吧。”流金有些赌气道,“我的话你是不会听的,你只听她的。”
舞雀静静挑着碗里的米饭,装作没有听到。
“……你的心意我明白。”小帛转过头去看着流金,趁着酒劲压低声音说道,“那天在冰上你……我都看到了。”
“你那时不是都快死了吗?”流金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结巴道,“你,你看到什么了?”
“是快死了,但不是没死吗!耳朵还能听见,眼睛……也能看见……”小帛停了一会儿,带着醉意轻声呢喃道,“但……我对不起你,我心里……我心里只有你妹妹!”
“可她的心里没有你。”
“我知道,但……”
“但你贱呗!”流金恼羞成怒,脱口骂道。
小帛不但不生气,反而眯着眼苦笑道:“谁说不是呢!就是贱啊!”说完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流金摇了摇头,一滴眼泪滴到了怀中蕙儿的脸上。
蕙儿也许不舒服,小手挥舞着。
流金用手刚帮他擦掉,又一滴滴了下去……
舞雀紧紧抓着筷子埋着头,小帛的声音都这么小了,自己为何还能听见呢?
莫名其妙的,她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小帛也许说得不对,她的心里,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他。
既然流金劝他别喝这么多他不听,舞雀也不好劝了,她清楚只要她开了口,小帛一定会听。
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毫无节制地喝。
没多久,不胜酒力的小帛已经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
“你把人折磨成这样,还若无其事的只顾着自己吃。”流金红着眼生气地瞪着舞雀,“他真是个傻瓜!即使你不是人,他都不介意!”
“……金金!”舞雀惊讶地愣了一下,难受地说道,“你那天看到了我救他们,我一直等着你来问我,你却一直不问,原来你是想在这种时候羞辱我!还有……当时他都快死了,并没有看到。”
“他刚才说了,他的耳朵能听见,眼睛能看见……他一定看到了。”流金冷冷说道,“我并没有羞辱你,也没有把你是妖这件事张扬出去,我只是实事求是地把我看到的说了出来而已,我说错了吗?”
“我不是妖!”舞雀小声说道。
“你是。”
“求求你,不要这么说我。”舞雀哀求道。
“我可以不说。”流金固执地说道,“但你就是。”
舞雀生怕再说下去其他人听到,沉默着一口一口吃着饭,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长飞的脸已成深红色,口齿不清地指着小帛讥道:“还金银谷的顾家三公子,就这点酒量。”
坐在他身旁的长焰立马看了一眼舞雀,手在桌下悄悄扯了一下长飞的衣服。他这大哥,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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