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咖啡厅,马贺悦看了眼菜单,“阮,喝什么?”
“西柚苏打。”阮温喻回道,然后找位置坐下。
隔壁桌的男人看了过来,阮温喻正酝酿着情绪,打算主动给陌谨寒发几条信息,察觉到目光之后,微拧着眉跟那人对上视线,明晃晃表露自己的不悦。
不友好的目光阮温喻都不会容忍,那人马上就收回了目光,马贺悦点完餐之后坐了过来,“怎么回事?”
“没什么。”对方没做出什么过分举动,阮温喻就没打算多说了。
咖啡厅里安静,为了不影响别人,马贺悦压低了一点声音,再次跟他聊起店铺细节。
隔壁桌的男人总频频看过来。
连马贺悦都察觉到了,当即就一语戳穿他,“看什么呢,这头都转八百回了,别以为看男人就不算骚扰。”
男人瞪大眼睛,隐隐升起一股恼怒,“你瞎逼逼什么,看几眼怎么了?我就觉得他眼熟才看的,不然我才懒得看。”
大概是为了显出自己的气势,他的音量比马贺悦要高几分,顿时就引得店里其他人看过来。
店员连忙走过来询问出了什么事,马贺悦觉得晦气,阮温喻微微拧起眉,把事一五一十说了,让店员给他们换个位置。
他音量控制得刚刚好,把事情起因解释清楚,以免被误会是他们这边先挑的事。
店员一边道歉一边带他们换另一个位置,对那个男人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都是客人。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今天两人已经折腾累了,对比了几家,大概敲定好最终的店面,然后就在咖啡厅门前分开,各回各家。
阮温喻等车的时间里,咖啡厅那个男人再次走上前来,跟他搭话,“你姓阮?”
马贺悦刚刚就一直喊他阮。
阮温喻冷冷看着他,“有事吗?”
男人戴着无框眼镜,眼角皱纹有些深刻,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五十岁,穿着衬衫配西裤,不算茂密的头发打着发蜡,形象还算端正,看着像公司里主管级别的。
“你爸是不是叫阮毅泓?”男人再次眯眼打量他,笃定,“你是阮温喻。”
被拼命埋藏起来的名字、记忆,在这一刻血淋淋得猛然被挖出,阮温喻瞬间捏紧了伞柄,浑身血液倒流一般,从头到脚冷了个彻底。
男人‘啧’了一声,继续道,“没有错,你跟你妈妈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脾气倒是跟你爸挺像。”
才多看几眼就被瞪,可见是个暴脾气。
阮毅泓也是个暴脾气,不然他们家怎么会闹成那副凄惨模样收场。
阮温喻唇上失了血色,手隐隐有些发抖,雨点不断砸落在伞面,‘啪嗒’‘啪嗒’拼命将他往记忆中那场暴雨里拉。
“我……”跟他不像,阮温喻想反驳,但又猛地咬了自己舌尖一下,用尖锐的痛意维持冷静,“不知道你说什么。”
“少装傻。”男人推了推自己眼镜,撑着黑色的伞,在雨幕中,嘴巴一开一合的,像是从地里爬出来吃人的怪物。
“我听见刚刚那男的喊你阮了,长这么像,你就是阮温喻。”男人还在说,“论辈分,你还得喊我一声三叔,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男人啧啧几声,又推了推眼镜,“当年你们家闹成那样,你又被人领养走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上面了。”
“没想到,养你那家人还挺有钱,”男人上下打量他,“一身名牌,刚刚听你们说,还要租雍贵华庭街道的铺子来开店?”
阮温喻耳边嗡嗡作响,宽大的伞面好像挡不住雨水,落下的无数根针都像刺在他身上,扎进他心里。
“世界可真小,不过我们也有缘分,毕竟一家人嘛。”男人假惺惺感慨着,挠了挠自己手背。
那上面本就有一道细微的伤痕,被他这么一挠,结痂一掉,点点血珠就冒了出来。
阮温喻怔怔看着,无比清楚自己要躲,要逃,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跟过去扯上任何关系,不想回想起当初任何细节,他知道他会崩溃,他承受不了。
男人见他望着自己手背出神,解释,“哦,我儿子养的猫,前几天爪了我一下,还挺疼,这么久还好不了,畜生就是畜生。”
“我养了它,它还敢爪我,要不是我儿子新鲜劲还在,早扔出去了。”男人从头到尾都是自顾自的说,也不管阮温喻能不能应他一句,
“不过这小畜生也知道在我回家的时候蹭我裤脚,讨好我一下,知道我是养它的人……”
“你倒是狠心啊。”男人目光慢慢跟他对视,“你爸死了这么多年,你看都不回去看他一眼。”
“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的过日子,有钱有势的,家里是一点儿都不管了。”
“只能说不愧是阮毅泓的种,跟他一样无情无义。”男人又挠了挠自己手背,结痂的地方不断传来细麻的痒意,也挺折磨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每逢清明,你爸的坟头都是我们在帮忙打理?”男人眯眼打量他,尤其是看到他手上那个戒指之后,露出点嫉妒的神色来,
“你乐意当不孝子,不回去看他就算了,这么有钱也不知道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