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陌谨寒在另一辆车里。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但毕竟混的不是一条路,他刚开始跟他们交手,能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只能事事谨慎应对,所以也做不到提前阻止,以及进行反击。
要跟这些人斗,陌谨寒还需要时间准备,他要百分百保证自己平安无事才行,不然喻喻又要没有家了。
但这时的陌桦良还留着一口气,陌辰安也结束了心理治疗,千云姝那强势的性格被自己亲儿子摆了一道,丢了权利,同样不会甘心。
陌谨寒准备了这么多年,的确已经拉垮了许多人,让自己脱离掌控站上高位,但利益与利益之间,梳理不清,人与人之间还有情感纠葛。
种种加在一起,又是能滚成压倒陌谨寒的雪球。
他还需要给陌家大换血,给陌氏大换血,彻底断开他们之间利益互相牵扯的关系,才能让这些人止步于此,不再有聚集起来压制他的可能。
陌谨寒要做的事情太多,危机太多,背后伤口还没开始恢复,一动就渗出血,伴随着低烧,按照他这操劳程度,情况只会继续恶化。
命悬一线之际,陌谨寒其实已经看不清面前的道路了,他只知道身后还有阮温喻。
“喻喻,我当时没有办法。”陌谨寒势必要让自己在这场斗争中胜出,但如果有万一呢?
危机当头,风头火势,陌谨寒真的顾得了背后的阮温喻吗?
他连自己都要自顾不暇了,他哪来的底气能保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不会重复到阮温喻身上。
他孤军奋战着,又哪有底气保证他真的能得胜?
把阮温喻送走,远离这场风波,跟他断联系,别让任何人找到他。
从当初把他关起来到现在送走断掉联系,念头转变就在这一瞬间。
别给他留回头的希望。
因为如果陌谨寒命丧于这场斗争里,阮温喻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每天盼着等着重逢。
那无疑是极其残忍的。
陌谨寒不忍心也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陌谨寒甚至安排好自己的后事,做好保密工作,如果他死了,那就让阮温喻永远生活在国外。
喻喻那么聪明独立,总能自己过得很好。
只要他不回头,就永远不会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也不会知道陌谨寒还在不在。
阮温喻很好哄,但也很好伤害,因为能做成这两件事的人只有陌谨寒。
他把他推走,不让他回头,但又抵不过不舍得,抵不过私心里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别让他走。
最终在极度混乱里,陌谨寒顶着渗血的伤口,给他收拾行李。
他给了他几张卡,足够他出国后衣食无忧,还给了他许多房产,为他准备各种药,按照他的计划,本应该到这里就结束的。
就应该到这里结束的。
可等他回过神来时,恍惚发现,行李箱里不仅多了自己的领带夹,画,手表,还有阮温喻以前最喜欢的恐龙睡衣。
连体的恐龙睡衣带有一条尾巴,曾经陌谨寒办公思考时,总会无意识的捏着他的尾巴玩。
阮温喻就坐在旁边的办公椅上,盘腿背对着他,抱着iPad玩锻炼手指灵敏度的游戏。
偶尔会转过头跟他对上一眼,然后冲他挑下眉。
阮温喻的长相从小到大都没攻击性,软乎单纯,是所有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这挑眉的动作显不出什么挑衅,还可爱的要紧。
当然他本人也没有要挑衅的意思,只是有些得意。
“得意什么?”曾经的陌谨寒问他,抓住椅子的扶手,稍微用力,底下的滚轮就会带着阮温喻更靠近他一点。
“哥哥发现没有?”小温喻不答反问。
他眉峰扬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见他停下工作主动跟自己说话,索性就跪坐到凳子上,直起身子,尽可能跟他保持在同一个水平高度。
陌谨寒形容不出看到这一幕的感觉,就仿佛心里凹陷了一处,是被一个穿着恐龙睡衣,带着一条软乎乎尾巴的小孩踩的。
陌谨寒抬手捏他的脸,左边脸颊那颗痣在这时候小到几乎看不见,是后来随着他模样长开,才慢慢又明显了一点的。
“发现什么?”陌谨寒问他。
“你在依赖我。”小温喻露出大大的笑容,似乎对此十分满意,还握住了他的手,“你思考的时候,总会伸手抓着我的尾巴捏。”
就像有些人会习惯性咬笔头,有些人会转笔,或者抠手指等。
这些无意识的小动作,就是他们认真思考时的依赖物。
如果这些惯性东西被限制住,他们就会觉得不舒服,没有灵感,想不出结论。
依赖对陌谨寒来说是非常陌生的词,此时从一个小孩嘴里听到,还尤为新奇。
“是吗。”陌谨寒不是反问,只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可思议。
他怎么会依赖别人,而这个别人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还要陌谨寒事无巨细的教,照顾,有什么值得他依赖的?
当时的陌谨寒想不懂,但他不排斥,小温喻也重重点了头,替他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