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受到创伤?
宗寥讥笑。
心说你一个有家有室的大男人不知守夫道,夜夜在外听曲吃酒就算了,还想着要寻一份真爱,真好意思说他人脸皮厚,可把你能的!
想着南宫栩本性并不坏,宗寥便懒得拆穿他生气的根源,亦不想把话往重了去说,只道:
“你以为我大费周章光是为了自己好玩吗?你只顾生气我蒙骗了你,难道就没想过其他?比如我为什么只收了你一人的钱,又为什么只约你一人密谈?”
闻“密谈”二字,南宫栩微怔,浅浅思索片刻后,脸上怒意随即敛去大半,道:“你是说……”
朝侍卫抛去个退下的眼神,环视四周以确保无可疑之人后,南宫栩走近宗寥,问:“你在沉香楼外大造声势的目的是为了约我相谈?”
那还真不是。
但见他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宗寥略一思量,索性就按他当前思路走,“说来该我找你麻烦才是。”
南宫栩蹙额:“此话怎讲?”
宗寥道:“若非支持你的那些个朝臣谏退南宫桀手中朝职,他们母子怎会设计害你?你说他们害你就害你,把我云安侯府算进局叫怎么回事?
真不是人!当日若非我们家殿下出手相救,哎,我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副骨头架子了吧?!”
“别胡说。”南宫述敲她一下。
宗寥轻轻“哎呦”一声。
南宫栩微微垂目,回想事件经过,认为宗寥说的也算合情合理。
“你为什么要帮我?”南宫栩问,“还有,你既提前知道有人要设计害我,何不直接跟我说?如此费尽心思扮成女子来提醒我,你能得哪般好?”
宗寥当时只想从阴谋中抽脚,哪里想过他问的这一连串的问题?
不过他既然问了,临场补个答案也并非不可。
宗寥道:“你不用自作多情,我也不是完全为了你一人,主要是我讨厌被人算计,做他人的棋子,不得已才顺手拉你一把,你可别谢我。”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你也清楚我们家与你与旭王向来站在三个不同的对立面,我若明说他们害你,你会信我?不会,你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也不会信我这半个亲戚的。”
南宫栩愧颜,嘴上说着句“倒也不用说得这样见外”,心里确是认同她之所言——即便私下无仇,也改变不了彼此是政敌的事实。
瞧着那衣裙袅娜的妆容脏兮兮的姑娘看自己时神色里总带着一丝桀骜、不耐……
南宫栩有些不悦,又有点惋惜。
宗寥道:“不用见外这句话用在谁人身上都好,可用在你我身上……那才是真见外。
眼下旭王被软禁,太子姐夫又卧病不愈,朝中大半文武整日嚷着要废太子,改立你为储君,呵……如今太子福祸难测,你却是如日中天,咱们之间想不见外都难!
罢了罢了,古来皇室无亲情,幼时恩义散如烟。所叹皆怨命,只可怜了我那至善至孝的姐夫啊……”说着她仰天长叹。
哀息间,宗寥虚着视线去看南宫栩此刻反应。
她仰头久久,好似在调节悲伤情绪,南宫栩忽然动容,态度缓下一些,容色转眼添了两分忧郁,道:
“世子不必如此,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看起来是如日中天,但你见哪个事务繁忙的人像我这般闲暇?”
南宫栩淡淡一勾唇,嗤嘲:“像你这样生来无忧,受尽宠爱的人都要叹一叹命,可有想过他人?
万人里有万种命,但若要分,也不过是自己走和被人推着走两种区别,谁又能比谁幸运?”
话音散去,方才吵闹的场面迎来了良久的沉寂。
南宫栩没有细说自己的处境,可话语里半明半昧的语气却已将他的无奈传达得明明白白。
那至尊龙座他并非不想。
掌控一切的权力谁能拒绝?
尤其是像他这样一直在失去的人,对情、对爱、对自由、对人世烟火的渴求更比他人。
然而在这追逐的途中,他并没有多少机会去展示自己的才略,去证明自己的能力。
那些推举他的朝臣为他铺垒好每一块上位的砖石,抵着、推着他往前,身在其中,他总觉自己缺少了参与感,以致到如今,他也没有体验到成就感是为何物。
沉浸于自身某些遗憾中的南宫栩哪里又能领会几家欢喜几家愁一话?
他羡慕着宗寥被人疼到大的同时,亦有人羡慕他能一直平安地活着,羡慕他即便不被深爱,却也不用为命无安处而忧愁。
在场极少说话的南宫述即是。
曾几何时,他也觉得人的命运只有自己走和被人推着走两种途径,可慢慢的,他悟出第三种走法。
那就是在被人推动的同时,选一条土壤肥沃的道路去走,并于每一个脚印下,深种一颗来年会发芽、茁长、开花、结果的种子。
无论多年后他能不能看到那番芳华,他的道已经修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
探知到南宫栩不愿与太子为敌却也身不由己的想法后,宗寥对其印象稍微好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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