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约而同的他们望向南宫述和宗寥驰去的方向。
几人虽知南宫述脾气好,可人内心深处潜藏的心思终究不是随便就能看透的。
莫说局外人了,当事者都不一定拿得准内心想法,怕他万一冲动劲上来,做出悔之不及的傻事来。
忧虑之余,他们想的却远不止于此。
因为两人将要去的那个地方对一群老臣来说无比熟悉,现今却成为了遥不可及的伤心地。
他们愁啊!恨啊!
君主猜忌多疑;皇子争权夺利。势大的被压制;势弱的被欺凌。
这看起来平静祥和的华罩下,实是一片烂天烂地,包裹的都是些蛀梁之蛆。
他们曾想以余生光景扶持先帝幼子,借他以毕生才能和经年攒下的人脉及威信,助他翻覆这片污浊天地,为晋南百姓开辟出一片处处有光的昌隆盛世。
奈何先帝幼子亦是处境艰难,又性子纯善,不愿做那手足相残,血脉相煎的逆悖大举。若奕王不愿,他们也强求不得。
为臣,他们愿睹天下百姓安生;为人,他们只希望冒死护他们一命恩人此世无虞。
繁盛愿景,他们已经不奢望能有亲手砌筑的机会了。
一生殚精竭虑,七老八十还被废黜流放,安颐的晚年于他们终是烟云,眼看抓住,实际不过空无。
他们踽踽半生,看尽晋南王朝百年过往,仰头却看不见想要的未来。
他们目光浅浅,极处只可见院外高大的树木枝叶簌簌,明媚光线照在上面,镶了金边似的闪闪发光。
“看这明亮的入夏盛光,有明有暗,有血有肉,才是年轻人需有的样子啊!”
“庾老所指,是宗世子还是殿下?”
“老夫也糊涂了。若没有势局羁绊,若儿郎们能互为那暖光与新植,便是不能翻覆这片天地,也算不枉人间一趟!”
庾老笑笑,皱纹满布的脸仰着,婆娑老眼里盛下希冀光芒,他久久不愿垂下眼眸,怕那些光会消失于低头后,再看就没有了……
在侧的人知他看的不是天,也不是光,而是看的此刻活气生生的奕王殿下,看的他不愿打理的这片世景。
几人说话这会,院中一群黑衣人早已和两个姑娘交上了手,此刻还在缠斗着。
以寡敌众,对手还是训练有素的高手,胜算可想。
这不,她们现在的衣袍都各添了十几道破痕。
由于南宫述没下死令,暗卫们也不攻击她们要害,只是守在她们要逃的路径上,见人一使轻功择路,他们就把人再打回来,如此反复。
约摸过了一刻时,白挚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遂抬指挥退一众黑衣黑带黑面具的暗卫。
“你们两个可以走了。”白挚道。
姑娘们瞟了白挚一眼,转身寻了匹马速度回城,支援宗寥。
她们想着好在宗寥现在技艺傍身,不然像今日情况,后果难以想象。
只是她们也想不明白,那个脑子时常脱线的主子怎么就想到要去惹脾性古怪的妖媚王爷?
想到她有一技加身就得瑟的毛病,极有可能是在故意闹他。如是想来,似乎也不用太担心了。
***
皇城南门,城楼之上,几十个城门守卫手握长枪伫立门楼之上,正午的气温烘得人全身暖洋洋的舒服,精神跟着便倦怠了起来,守卫们渐渐发了懒,乏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扛不住困意,个挨个的杵着枪杆就打起了盹。
站在门楼正中一个年轻的小兵脑袋捣药,往前磕了一下,乍然一惊醒,他赶紧挺胸站直,笔挺挺目视前方……
却是这遥遥一眺,小兵仅剩的三分神思立时暴涨至十二分,“那是什么人?”他高呼一声道。
一瞬间,精神颓乏的几十个守卫同时惊起,看向前方大道。
宽阔官道上,可见一点墨影渐渐变大,几个呼吸过后,那点墨色就到一箭地内。
“快马飞驰,来的可是加急战报?”小兵问。
旁边资历稍长的守卫闻言眯上眼睛,仔细辨认。
策马飞奔而来之人一身蓝色衣袍,非是官服将甲,又见他骑的一匹寻常棕色骏马,也非官驿马匹。
“不是。”
来人自然不是送战报的兵士,而是为逃南宫述追杀的云安世子——宗寥。
她手中皮鞭高扬,连连抖策缰绳,跑得发束都飞了起来,其速度之快,比八百里加急还要急上三分。
守卫看不清她的面容,不知来者何人。
晋南有法:纵马众中者,按律当处杖刑;损害百姓财产者当进行赔偿;因纵马伤及百姓安危者,更要罪加一等。
任他是平头百姓,还是官宦子弟,皆一视同仁。
眼看那人那马就到城门还未有减速的意思,看样子是要冲关进城。
守卫眉头一紧,心道这是哪方狂徒,竟敢知法犯法在皇城脚下纵马横行!简直视法度为无物!嫌命太长了!
猛汉大手一挥,大喊一声:“戒备!”
一声令下,众守城将士们“唰唰唰”架上弓箭,直指纵马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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