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述说郢山别业没有多余床铺的事真假掺半,偏院几间厢房里还是有床的,就是小了些,也没多余被褥铺盖,无奈之下宗寥只好贡献出自己的被子给两个姑娘。
她倒是在人前当了回真男人,殊不知三月的深夜如冬寒凉。
晚上一个人蜷在宽榻,拢着层薄薄的夏被直打哆嗦,翻来覆去的动静让南宫述无法安睡。
她于无奈之下把自己的被子给了自己的护卫。
他也于无奈之下把被子又给了她。
南宫述把被子盖在宗寥身上的时候,挑着嘴角在心底嘲笑她怎么这么怕冷,跟个姑娘似的,还是不是个男人?就会逞能……
没成想第二天天还没亮,睡得暖烘烘的宗寥就被一声声喷嚏和咳嗽吵醒了。
掀开厚沉沉的棉被,宗寥心里蓦地一酸,心道这人是个傻子吗?
最近南宫述对宗寥未见有以前那样的靠太近就会耳红、面热等动情的表现,看样子是对宗寥消去了兴趣,可以像和平常人那样相处了。
宗寥也高兴,也难过。
起身她趿着鞋把被子抱过去,盖在蜷曲的身体上。
许是夜里没能睡好,有人过来他也不察觉,沾上点暖气后就沉沉睡了。
天灰亮,宗寥合上衣裳悄步出了屋。拢衣倚在檐廊横柱上的侍卫听见动静,转下脸来瞟了一眼,见是宗寥又阖眼歇上。
他从半夜就听见了主子辗转,大概是话本子看多了,了解到了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纠葛牵扯,“知道了”主子愿与云安世子同食同寝,正是柴火相近的关键阶段。
他们既是朋友,就让他的朋友去操心好了,相信主子以后不会怪罪他的。
相信世子也不会负他主子善良。
如他所想,天煞白大亮时,宗寥手提碗壶又来了。
宗寥进屋后,见南宫述已经醒了。
把提壶放在桌上,宗寥倒出一碗热腾腾的姜茶走向他:“身骨不及人就少逞强,怎样?如愿连累到金贵的云安世子亲自来服侍你,乐坏了吧?”
语气责怪刻薄。
关心人就关心人,非把话往难听了讲!
南宫述侧过身来,强忍下冒到喉咙的一阵咳嗽,脸憋得又鼓又红。
戏谑地看着她端着碗走来,疲惫眼里阴恻恻升起一抹邪意,不去接宗寥送到手边的姜茶。
装没看见,只看着她道:“世子说的是,毕竟是年纪大了点,身体自然比不得你们这些小伙子了。呃,这腰酸疼痛得翻身都艰难,看样子是起不来了,那就……劳世子服侍两天了。”
南宫述病怏怏不动,掩唇就是好一阵咳喘。
“王爷起不来?”
“起不来。”南宫述说。
宗寥高条条立着,先是用下巴看他,眼光一流转,弓下腰,俯下脸饶有兴味地看他。
他含情桃花眸子轻轻眨动,不躲不闪,有较劲的意味。
宗寥心中一笑,心道:“你遭瘟呢?染了点寒气就要死不活的,蒙谁?小爷陪你过过多少招了,还看不穿你心里那点刁钻的小九九?”
计上心头,宗寥转身往桌上打一眼,叹息道:“可怎么好?竟然没想到皇叔是这般娇弱花儿,忘记拿个匙来,要如何喂你?”
抿了抿唇角思考,忽而她浅浅笑了,有点害羞:“不打紧。用皮杯儿也是一样的。”
“皮……皮杯儿……是什么?”南宫述深感疑惑地问她。
宗寥不接话,缓缓在南宫述腰侧坐下,随即喝下满满一口姜汤含在口中。
眼看着她伸嘴就倾下来……
南宫述眉头骤蹙,手慌脚忙地赶紧往榻里缩了缩。迅疾抬手捂住她鼓囊囊的嘴,逼她咽下汤汁。
猛灌进一口汤水后宗寥反呛了一口。
正于此时,南宫述半撑起腰身,一把端过她手中碗,“咕噜”一口气匆匆灌汤入腹。
完事愤愤然道:“你……你……无耻!!恶心……”
“你无赖!”还我恶心?宗寥斜他一眼。
宗寥夺过碗,又倒来:“多喝点,喝完捂了汗会好很多,明天又能活蹦乱跳想方设法来捉弄……咳……教导本世子了!”
刻薄讨嫌一番话教南宫述在心里好一会笑,怎么听都是在祈愿他快点好起来。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
纵是南宫述这样向来身康体健的人也抵挡不了风寒的侵袭。
南宫述病了。生活在同一院墙里的人各自也操心起来。
飒风和斜雨隐约能猜出几分隐情——头天晚上宗寥把厚被软褥都给她们时还说自己被子多,她一个男人不怕冷云云,第二天她确实好好的,就是南宫述不好了。
联想到其中因由后,两姑娘当日就回府取来了伤寒药,顺道又捎了几床新被。
后赶补来的东西终究作用寥寥,既是病气入体,总归是要将养几日才能把损伤的元气养回来。
宗寥还想借南宫述生病撂几天挑子松泛松泛,不用去拉那死沉死沉的破弓,她还美其名曰是放心不下皇叔由他人照顾,要亲自服侍。
原本就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让她留在身边无异于是养了只淘气的狸子来折磨自己,搞不好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