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定会赞扬母亲为了嫡女倾尽所有,甚至甘愿牺牲自己亲生子女的福祉,只为了成全别人的女儿。”
丁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既然是你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那就这样安排吧。”
之后,丁氏从凌雨薇的庭院中缓缓走出,转身迈向凌沐杳的住所。
身为嫡女,凌沐杳所居住的庭院布置最为精致考究,但走进院内却感到了一丝清冷与缺乏生活的烟火气息。
丁氏的贴身仆人进去传达消息,不多时,一身淡雅装扮,容颜出众的凌沐杳缓缓从屋内走出。
在院中的石桌边,丁氏坐定,和颜悦色地朝她招手微笑。
只是在望见那张越来越与沐杳的生母安氏相像的美丽面庞时,她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情绪。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亲昵地拉起凌沐杳的手,满心欢喜地与她讨论起这次难得的婚约细节。
凌沐杳低眉垂眼,静静地聆听着这一切。直到母亲说完,她才轻轻地开口询问:
“傅府权势显赫,母亲为何不让我妹妹先出嫁呢?”
丁氏紧紧握住她的手,脸上的温柔慈爱仿佛是出自心底最真挚的情感,超越了血缘的束缚。
“雨薇有言,长姐为尊,婚姻大事应当遵循长幼有序,因此长姐应该率先履行婚约。”
“更何况,与傅府结为连理,实属上乘之选,是多少名门千金梦寐以求的机会。如今你父亲官拜丞相,与傅府的联姻正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如果你愿意,为娘立刻着手与傅夫人加深往来。”
说话间,时间悄然流逝。
丁氏起身离开院落,一走出众人的视线,她脸上习惯性的笑容渐渐淡去。
身旁的贴身仆妇见状,连忙驱散周围的侍女,确认四下无人偷听后,压低声音问丁氏:
“夫人,傅府这样的良缘,为何要让给一个外姓之女享受呢?”
在仆妇的认知里,如果二小姐没有意向,拒绝便是,何必要将前任夫人的女儿推上傅府少奶奶这样尊贵的位置?
丁氏轻轻弹了弹手指,眸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
“夫君的心意在于与傅府联姻,雨薇又对傅府的嫡子心仪已久,人选自然就落在了凌沐杳的肩上。”
“我主动提出婚事给沐杳,也能增加她对我好感。”
“再者,”她语气陡转,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们凌府愿意嫁,傅府就会欣然接受吗?”
仆妇一脸茫然,“可这门婚事大致已经敲定,不是吗?”
丁氏心思深邃,对于其中的玄机早已看得透彻。
“傅府或许乐见其成,但那位傅府的小公子,他会甘心听从摆布吗?”
仆妇一时语塞。
丁氏缓步向前,口中的话语带着几分凉薄,
“那个小公子哪里是轻易就能被他人左右的?若是强行指定婚事,他未必会领情。”
“而且,此事夫君极为重视,让沐杳与傅府相看,既能促成美事,又能在小公子拒绝婚事后,及时把握机会,将这位嫡女远嫁出去,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仆妇听罢,恍然大悟。
丁氏所提的“远嫁”,并非一般贵女所向往的佳偶天成,
而是被迫低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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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之后,苏砚昭与萧陌然抵达京城郊外的别院,意在探访傅媛,并与之交谈。
此刻,傅府的几位公子也在场,这场婚事自然而然成了双方长辈关注的焦点。
傅家长子傅栩安侧目望着弟弟傅景淮,不禁暗自叹息。
然而,父母亲临行前,不仅反复叮咛,还带着殷切的目光,那眼神中充满了对长子的期望,要他务必作为兄长担起责任,通知相亲之日。
面对这份沉甸甸的嘱托,他心中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抿嘴一笑,无奈地道出:“五日后,暂且定为相看之期。那丞相的嫡女,虽然并非现夫人所亲生,却听说性情温婉,恭顺有加,学问广博且礼仪周全,实属贤淑女子。其生母更是德才兼备,深得我母亲的好评。如果你对这桩婚事有所青睐,那么婚事便可进一步详谈。”
在众多族人期待的眼神下,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傅景淮,沉默无声。
他逐一扫视着身旁三位年长的兄长,心中五味杂陈,语气中透露着几分无奈与质询:“为何这样的重责大任,偏偏要由家中最年幼的我来承担,为各位兄长抵挡这一波风浪?”
傅栩安闻言,轻轻抬眸,目光仿佛锐利的剑锋掠过傅景淮,随即微妙地转向对座,落在了依偎在萧陌然身边,看似悠然观戏的苏砚昭身上。
“谁说你是家里最小的?况且,你不是已经走在我们前面,即将成婚了吗?”
他指了指苏砚昭,对傅景淮解释道,“吾妹苏砚昭早有婚约在身,既然顺序可以倒置,那么接下来,不就轮到你了吗?”
傅景淮的目光随着兄长的指引,紧紧锁定了苏砚昭。
这一刻,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起来,没有言语,却传递着复杂的情绪。
苏砚昭察觉到空气中凝固的氛围,以及难以言喻的微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随即挺直了腰背,指尖轻轻触碰了萧陌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