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昭手中的墨块不慎滑落,砸入砚台,溅起几朵墨色的涟漪。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向苏砚昭,只见她面露惊愕,眼神闪烁,充满了不可置信:“程大人,这怎么可能?舍妹落水纯属意外,何来推人之说?”
“王妃,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证据确凿。”
程少卿双手一拍,侍从应声而上,呈上一件染有斑驳血迹的绛紫色衣裙,以及一只装有祈福铜钱的深色荷包。
“死者手中紧握的铜钱,经过反复比对,与这件衣物的主人吻合无疑。”
方誉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皇帝凝重的脸庞,他仔细审视着面前的调查记录,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苏砚昭嫁入楚王府后,陆氏女对其诸多不满的场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尖锐而凄厉。
皇帝眉头紧锁,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外面何人在嚎丧?!”
正当怒火中烧之际,苏砚昭急忙上前,双手捧上一杯热茶,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焦急:“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切莫因小人之言伤了龙体……”
一旁的翠竹轻声补充:“贵妃娘娘坚持声称自己遭人诬陷,实属无辜。”
皇帝闻言,一手捂胸,身体无力地靠在龙椅上,喘息间满是痛心疾首:“哪里是无辜,分明是朕识人不明,错信了恶人!”
“传她进殿,本帝要亲自问个明白!”
陆贵妃接到召唤,误以为皇帝的怒气已消,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侥幸。
她难掩喜悦之情,在张嬷嬷的搀扶下一步步踏入方誉殿,口中念着:“臣妾参见陛下……”
然而,未等她话音落下,一道劲风突袭,卷轴狠狠击中她的头部,鲜血立时喷涌而出,沿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流淌。
“陛下……”陆贵妃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位素来以宽厚着称的皇帝,心中满是震惊与不解。
记忆中的皇帝,何时有过如此雷霆之怒?
“你这等口蜜腹剑的毒妇!”皇帝的斥责冷酷无情,“朕真是瞎了眼,未能早些看清,你的心肠竟如此歹毒,世间罕有!”
陆贵妃一脸茫然,捂着剧痛的额头,泪如泉涌:“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娜嫔小产之事,臣妾真的毫不知情,我是被冤枉的啊!”
“你还敢提!”皇帝怒极反笑,几乎要被愤怒吞噬。
苏砚昭的眼眶泛红,声音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贵妃娘娘……玥玥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她何罪之有,您怎能狠心对她下此毒手?”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失控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每一滴都承载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而微弱:“儿臣深知,您将楚王殿下英年早逝的悲痛,尽数归咎于儿臣的身上,认为是儿臣命中带煞,克夫至此。”
“然而,即便儿臣有千般的不是,万般的错误,那稚嫩无辜的玥玥,她尚且年幼无知,又怎能理解这世间的复杂与儿臣的苦衷呢!”
陆贵妃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与无助:“不,那孩子的不幸与本宫何干!皇上,请您明察秋毫,切莫轻信那些挑拨离间的恶言!”
她竭力为自己辩解,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正是楚王妃,没错,就是她策划这一切。她企图离间陛下与臣妾的关系,而娜嫔小产时所中的藏红花之毒,也是出自她的毒计!”陆贵妃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放肆!”皇帝的怒吼震响整个殿堂,双目圆睁,威严不可侵犯。
“朕的正妻唯有娴后一人,陆淑芮,你有何资格与朕谈论夫妻之情?”
陆氏紧握着手中的丝帕,泪眼婆娑地望向皇帝,那眼神中既有哀求也有不解:“陛下……”
“至于娜嫔之事,也需重新审视。”皇帝并未理会她的辩解,语气冷静而严厉,“六宫之中,谁人不知苏氏与娜嫔情同姐妹,她又怎会狠心伤害皇嗣?反观你,怂恿熹妃使用藏红花,背后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掩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臣妾真是比那千古奇冤的窦娥还要冤枉啊!”陆贵妃的辩白显得苍白无力,除了呼喊冤屈,再无他言。
此刻,苏砚昭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虽细却坚定:“父皇,能否允许儿臣向张嬷嬷询问几个问题?”
“问吧。”皇帝淡淡应允。
苏砚昭缓缓走向张嬷嬷,只见张嬷嬷的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仿佛要将自己藏起来。
“张嬷嬷,一直以来儿臣待你不薄,为何你要狠心害我妹妹落水?”她的话语中带着难以置信与痛心。
“难道,是因为那次在地宫,你的腿被石门不慎压住,而我没有及时施救,你便因此心生怨恨?”苏砚昭试图揭开隐藏的真相,目光锐利。
张嬷嬷面如土色,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一个字也不敢吐露,生怕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皇帝察觉到气氛的异样,眉头紧锁,疑惑丛生:“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腿怎么会有伤?”
一时之间,大殿内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连陆贵妃的抽泣也戛然而止。
苏砚昭跪在大殿中央,双手捂嘴,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哭得几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