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近来确是鲜少涉足后宫,即便是偶尔前来,也是偏爱金昭仪那里。她似乎总有办法留住皇上的心,这些年来,我也慢慢习惯了。”她的话语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感。
苏砚昭机智地追问:“不是说贵妃娘娘最为得宠吗,为何父皇不去贵妃娘娘那里呢?”
“那都是早年间的事情了。”安妃的目光变得悠远“以前,皇后还在的时候,还能与贵妃娘娘形成一定的平衡。但后来……”
她的话语突然中断,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你看我,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如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两位小公主能在宫墙之内平安健康地长大,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句话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苏砚昭分明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遗憾与不甘。
此时,苏砚昭的目光转向已悄然入睡的五公主,只见她粉嫩的小嘴微微嘟起,发出轻微的吮吸声,那份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在这一瞬,所有的纷扰仿佛都随着孩子的呼吸一同安静下来。
她浅笑着,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婉与洞悉,轻轻启唇:“只怕安妃娘娘的愿望,太过美好而不切实际,犹如镜中水月,触之不及。”
安妃曾经也是风华绝代的佳人,入宫经年,却在岁月的磨砺下逐渐失去了光彩。
她在这金碧辉煌却冷漠如冰的深宫中,失去了权势的庇护,也不再是皇帝眼中的宠儿。
幸而,上天赐予她的是两位公主,否则,在这尔虞我诈的地方,若诞下双生子,那无疑是为自己的命运增添了一份未知的凶险。
“哎,这深宫生活,如寒潭死水,寂寞清冷,若王妃您哪日能从繁忙的事务中抽身,欢迎多来我这偏僻的甘泉殿坐坐,添些人气。”
安妃言罢,轻轻摇动手中的拨浪鼓,其上彩穗轻摆,铃声叮咚,逗得怀中的六公主笑靥如花,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六丫头,你说是不是啊?”她低头温柔询问,眼中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苏砚昭心领神会,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润的微笑,回答道:“自是应当,但夜幕已降临,我不得不踏上归程。”
迈出甘泉殿门槛的那一刹那,一道身影如同流星般急切掠过,近前一看,原来是贴身侍女玉兰,满面焦急。
“王妃!大事不妙!苏夫人被张嬷嬷强行带走了!”
玉兰的话语如同晴空中的炸雷,令苏砚昭身形一僵,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化作难以置信的错愕。
“何时发生的事?”她声音微颤,追问出口。
玉兰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您前脚刚走,不到一刻钟的光景,我欲跟随却被拦下……”
然而,玉兰的话还未落音,苏砚昭已如离弦之箭,向景仁宫方向疾驰而去,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驱使着她。
途经永和宫,正巧撞见了早朝归来的皇帝,他的龙袍在晨光中熠熠生辉:“苏氏,何以如此行色匆匆?”
苏砚昭的脚步略微一顿,本欲直接陈述心中的忧虑,但一个念头忽闪而过,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不对,如果景仁宫真有对苏家不利的图谋,又怎会做得如此张扬,不怕旁人看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波澜被迅速抚平,面上再次展露出优雅的笑容,唇角微微上扬:“母妃说,已在景仁宫为陛下备好了午膳,恭候圣驾大驾光临。”
皇帝听闻,显得有些意外:“是陆贵妃差你前来请朕?”
他望着苏砚昭,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欣慰,“见你与陆贵妃相处融洽,朕心甚慰。”
“传旨,即刻摆驾景仁宫!”
两宫之间路程不远,不过须臾,一行人已至景仁宫外。
门扉之前,除了平日常见的一名太监守候,今日竟多了三位陌生的宫人,他们的出现使得气氛变得紧张而压抑。
苏砚昭紧紧跟随在皇帝之后,目光急切地向内窥视,心中默念,母亲定要平安无恙……
“皇上驾到!”通报声响起,宫内的奴仆们闻声齐刷刷跪拜,场面庄严。
就在这一刻,苏砚昭的目光穿过人群,定格在大殿中央,她的母亲苏方氏正背对着大门,屈膝跪地,姿态恭敬而凄凉。
那一瞬间,她心中怒火中烧,藏于宽大袖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内心充满了质问陆贵妃的冲动!
在这宫中,通常只需行屈膝礼即可,而母亲却双腿跪地,这分明是将母亲当作犯错受罚的仆役对待,侮辱之意不言而喻!
皇帝见状,眉宇间也浮现出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上前几步,站到了惊魂未定的苏方氏面前,语带勉强地解释:“皇上,这位是苏方氏,也就是砚昭的母亲。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请她起身吧。”
苏砚昭不动声色地挡在母亲与陆贵妃之间,她注意到母亲面色苍白如纸,显然遭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神情恍惚,几近崩溃的边缘。
“娘,快向皇上行礼。”她轻声提醒,同时目光犀利地扫过四周,心中暗自盘算如何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