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兰滢,轻声道:“王妃,兰滢姑娘的亲人今日前来探视,此刻正于重华门外静候。”
兰滢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真的吗?是爹娘来看我了吗?”
“正是。”宫女笑得温婉,“他们已在门外等候了一个时辰,兰滢姑娘快些去吧,毕竟每年仅有这一天可以与家人团聚。”
兰滢略显迟疑地望向苏砚昭,后者温柔点头:“既然如此,你的家人难得一见,快去吧,不用顾虑这里。”
宫墙深锁,春花秋月皆成空谈,宫女们大多自幼便离家入宫,岁月悠悠,每年仅有此一日得以与家人短聚,那份情感的珍贵,怎能让人心生剥夺之念。
苏砚昭心细如发,自然明了这份温情的不可替代。
言及此路,它宛若细丝,轻巧穿梭过碧波荡漾的昌明河,白桥静卧其上,似是通往东宫的一道温柔门槛。
彼处应是一片宁静之地,少有纷扰,苏砚昭心中暗忖,料想行走其间,自是安全无虞。
“那我先行一步至重华门。”兰滢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身影迅速消失在长廊尽头,留下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回响。
而苏砚昭,独自缓缓步回仙都苑,沿途花影婆娑,却无人共赏。
不觉间,四周已悄然无声,夜色更显幽深,月光如练,铺陈出一条孤寂之路。
就在她转入一道曲径之时,一名华服女子恍如夜风中的幽灵,匆匆掠过转角,那衣衫华丽繁复,金钗闪烁,分明非普通宫女所能穿戴。
苏砚昭心中默数,宫闱之内,妃嫔仅四位,宴席之上已有三人露面,独独那位因病未能出席的金昭仪未曾现身。
难道此人便是她?
传言病体沉重,怎会在此时出现,步伐中甚至还透着些微急促,似有秘事亟待处理。
这后宫的水,真是愈探愈深,令人捉摸不透。
尽管好奇,苏砚昭却非多事之人,只默默继续她的归程,踏上白桥,脚下的石板凉意透骨。
此刻,一种莫名的不安悄然爬上心头,仿佛有双眼睛,正从暗处冷冷注视。
正欲回头探寻,一股剧痛猛然自后脑勺炸开,让她措手不及!
“唔——”痛苦的呻吟刚出口,两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然从两侧袭来,将她娇小的身躯推向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四周顿时一片混沌,水流无情地吞噬了所有光线与声音。
她拼尽全力挣扎,试图向岸边游去,但就在这时,一只无形的手仿佛从背后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后颈被一股大力按下,水面成了她无法逾越的界限。
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每一次挣扎都似乎耗尽了全身力气,绝望与窒息感如影随形。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终点?
在这样一个平静无奇的夜晚,以这样一种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不,她的心中还有太多未竟之事,一句“珍重”,尚未有机会对爹娘说出口……
意识开始模糊,四肢愈发无力,最终,她缓缓沉入河底,四周只剩下了冰冷与黑暗。
而此时,那恶行者察觉到水面上再无动静,加之四周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慌忙逃离了现场,只留下一池波澜。
“殿下,河里好像有个人?”远处,一道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
“那是楚王妃。”另一道冷静而低沉的声音回答,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是谁?
苏砚昭心中生疑,难道在生死边缘,意识也开始编织起虚幻的幻象?
但随即,一缕微弱的光线穿透水面,一双有力的手臂穿透了绝望的黑暗。
萧陌然如守护神般出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生命之火几近熄灭。
他毫不犹豫,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开始了生死攸关的人工呼吸。
那久违的空气,透过紧闭的唇齿,一点点唤醒了她濒死的灵魂。
朦胧中,她感觉到生命之源正通过这个动作,一点一滴地注入体内。
她本能地抓住那人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对生的渴望,超越了一切。
终于,当意识渐渐回归,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转为清晰,她发现自己已不在冰冷的河底,而是置身于一间温暖的房间,烛光摇曳,周围关切的目光织成一张温暖的网,将她紧紧包围。
一切似乎太过突然,她不禁困惑,脑海中最后一幕仍是被强行按入水下的绝望……
“王妃,您终于醒了!”
兰滢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过的沙哑与难掩的喜悦,瞬间吸引了整个房间内所有人的关切目光。
苏砚昭感到头部依然如同被厚重的云雾笼罩,视线模糊间,依稀辨认出眼前尊贵的身影。
“儿臣……”她勉强撑起身子,声音微弱如同细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艰难地吐出一句,“向父皇母妃请安。”
虚弱的身体让她连掀开被角行礼的力气都显得格外奢侈,而这微小的动作亦即刻被皇帝宽厚的手轻轻按下,“免了这些礼数吧,苏氏,你现在感觉怎样了?”
回忆起方才濒临生死边缘的恐惧,苏砚昭心中涌起一阵后怕,手